63、商容與是光(1 / 2)

雲州已到了春季, 而北方依然刮著淩冽的寒風,越往北,草木越枯黃稀少。

冉清穀與商容與假扮成商人, 一路行至北方, 與商玉州約定在北城見麵。

正好冉清穀也回到北城, 將冉裳帶出來, 否則將來一旦開戰,北城位於邊城, 極其危險。

冉清穀回到北城老宅時, 冉裳正在灶前熬著雞湯。

後廚內燭火靜靜燃燒著, 與清晨夾著幾絲黑暗的天光一起籠罩著整個屋子, 灶膛裡火光劈裡啪啦的, 將半個廚房照得通亮。

冉清穀站在後廚門口喊著:“姨母。”

冉裳扭過頭來,淚水氤氳了眼眶:“穀兒!”

她看到冉清穀身邊的商容與, 連忙行禮:“民婦參見世子。”

商容與笑道:“姨母不必多禮, 我現在哪兒是什麼世子, 已經是亂臣賊子了。”

“清穀!”商玉州手裡抱著一些滴著水的竹筒, 他將竹筒放到盆裡。

冉裳連忙出來,歉疚道:“那些下人呢?怎麼讓三皇子乾這種粗活?”

商玉州擦了擦手上的水珠, 微笑看著冉清穀:“沒事, 清穀能為我親自走一遭,我很高興。”

商容與冷聲道:“他隻是暫時回娘家而已。”

他將“暫時”與“娘家”兩個字咬得很重。

暫時回娘家, 不是因為商玉州。

冉清穀見兩人還未談判就劍拔弩張,立刻岔開話題道:“三皇子何時來的?”

商玉州:“收到你的信,我就趕來了,在這裡已經小住幾日了。”

他的軍隊全屯在西城,與北城毗鄰, 快馬加鞭趕來,不到一日。

冉裳微笑著招呼:“穀兒,毓兒說你們有事要談,我先給你們上幾個小菜,你們邊吃邊談,姨母去給你做竹筒燜飯。”

商容與:“姨母是要做臘腸燜飯嗎?”

冉裳本來想**汁燜飯,雞湯都熬半天了,但見商容與說出臘腸燜飯幾個字時,神色自若,眉梢恣意,像是在期待著什麼,又像是在炫耀著什麼。

她想世子一定很喜歡吃臘腸燜飯。

為了迎合客人的口味,她點點頭:“是啊,世子這都聞得出來了嗎?”

商容與笑意滿滿:“對,姨母做出來肯定很香。”

他摟過冉清穀的肩膀,溫柔幸福道:“你也真是的,就算知道我愛吃臘腸燜飯,也不能如此麻煩姨母,會讓外人笑話的。”

冉清穀:“……”

他所有的家書要送回北城,都得從商容與手裡過,他根本沒有機會告訴姨母商容與喜歡吃臘腸燜飯。

商玉州冷嘲熱諷:“某人真會往自己臉色貼金,我來這麼久,一根臘腸都沒見到,你究竟是怎麼聞出來臘腸很香的?”

“喵!”一隻黑貓吊著一根臘腸在院牆上走著。

看門的大狼狗衝著那隻貓汪汪汪叫著。

商容與冷嘲道:“看到沒,狗都比你有用。”

商玉州臉色沉了又沉,哼一聲轉身朝著正堂內走去。

冉裳也一臉霧水,她總能感覺到世子與三皇子之間的戰火硝煙,卻不知這兩人為何硝煙不斷。

冉清穀安慰著姨母道:“姨母,您彆介意,他們在京都就是如此。”

冉裳點頭,催促著:“穀兒,你們先去談正事,這裡很安全,你放心。”

冉清穀:“好。”

正堂飯菜已經全擺上桌,都是一些家常的飯菜,雖不精致,但極其豐盛。

飯桌上除了冉清穀、商容與和商玉州外,再無他人。

冉清穀隱隱察覺到商玉州並不是來談判的。

他若真是來談判的,不會隻身一人,就算不帶幾個心腹,最起碼會將方長弓帶上。

商玉州給冉清穀夾了一塊白切鹿腿肉:“清穀,你都瘦了,多吃點。”

商容與也夾了一個,“三皇子說得對,多吃點,姨母做的菜,你應該很愛吃。”

商玉州:“這個雞蛋灌豆腐是北城的特產,我還記得我第一次來北城,桌上就有這道菜,你告訴我這個很嫩,很好吃,你許久沒回北城,定然想念了吧。”

商容與給冉清穀盛了一碗湯:“連日趕路,還是先喝點湯補補。”

商玉州挑眉:“世子,我了解清穀,他吃東西很少,如果事先喝了湯,就再也吃不下東西了,還是先讓他吃點東西吧,清穀,這是姨母做的燴三鮮,多吃點。”

商容與冷冷盯著商玉州:“你了解他?你有我了解他嗎?他是我明媒正娶回來的,日夜相對,他腸胃不好,要先喝點湯墊一墊……”

商玉州糾正:“你明媒正娶的是白毓,不是他,世子有眼無珠,還需要彆人提醒嗎?”

商容與:“但同我拜堂圓房的是他,不過三皇子倒是提醒我了,本世子得將儀式補全呀,等將來回到京都了,我會親自跟冉裳姨母提親,再明媒正娶走一遭,三皇子你可要準備好份子錢,好歹你跟清穀相交一場,我們又是堂兄弟,不隨個萬兩你恐怕也不好意思吧。”

商玉州冷嗤:“你還有命活著回京都嗎?”

商容與:“說得好像你不是喪家犬似的。”

……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爭論起來,冉清穀頭疼不已。

他淡淡道:“我們是來談判的。”

商玉州溫和道:“先吃飯,清穀,吃這個紅燒鯰魚,今年開春新上的,味道很鮮。”

商容與堅持也夾了一塊戳到冉清穀碗裡:“吃我的,我這塊鯰魚沒刺。”

商玉州無語。

都是一個盤子裡的,怎麼就你的沒刺?

冉清穀再次無力道:“三皇子,我們此行的目的……”

商玉州淡淡道:“什麼時候你同商容與叫‘我們’,你難道不應該是我的謀士,應該待在我的身邊嗎?”

商容與:“三皇子,清穀他欠你一條命,他答應幫你滅了太子,他做到了,他還清了。他不欠任何人,為什麼一定要待在你的身邊呢?你父皇不也給了你生命,將你養育成人,你現今不也算造反了嗎?怎麼也沒見你在他的床前當孝子?”

商玉州:“商容與,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情,你懂什麼?”

冉清穀怕隔牆有耳,被有心之人聽到,畢竟商容雀的身份很好做文章,他壓低聲音誠懇道:“三皇子,不管我身在何處,我都不會忘記你的救命之人,我今日來是要告知你重要的事情,你可以聽完之後再細想一下,世子的大哥商容雀是……”

商玉州打斷他:“清穀,你彆說了,我不會歸順,更不會輔佐商容與當皇帝,我想為自己爭一爭,今日之所以答應你願意何談,就是因為我想見你。”

說完,他自嘲一般笑了:“可笑嗎?什麼時候我想見你,竟然要用這種幼稚的方式。”

他不要什麼都輸給商容與,他不想連同商容與爭奪的勇氣都沒有。

冉清穀本來是他的謀士,是他背後的高人,現在卻為了商容與的江山而奔走勞累。

他不明白自己輸在哪兒?

他也可以為了冉清穀當一個好皇帝,也可以滿足冉清穀的一切夙願。

隻要冉清穀說,他都願意拚一拚。

可現在,冉清穀直接告訴他,讓他放棄爭奪,放棄也許即將唾手可得的江山。

一向手段狠辣隻要結果的冉清穀何時變得這般天真,真以為他會放棄這唾手可奪的一切嗎?

冉清穀急道:“三皇子,你為何不聽我說完呢?現在的局勢很明顯了,要談條件現今是絕佳時機,你可以說說你的條件……”

現今皇帝的皇位來源並不正當,多少朝臣與諸侯都是敢怒不敢言,倘若商容雀先太子遺孤身份暴露出去,且不說他有沒有成王的百萬雄師,單論人心方麵,他就贏了。拋開這點,從局勢上看,隻有外邦北夷支持的商玉州也必輸無疑。

倘若商玉州不願意聽他細細說完,他就算告知商容雀的身份也無果,還容易暴露商容雀,讓有心之人在商容雀的身世上做文章!成王想利用商容雀的身世打皇帝措手不及,他不能隨意暴露商容雀,他想在暴露底牌前看到商玉州的誠意,他需要商玉州冷靜的聽,可這人完全不願意等他說完,也根本沒有要同他談判的決心,那他隻能從商玉州所需要的條件入手。

商玉州冷漠打斷冉清穀,堅定又哀傷:“沒必要,我不會幫商容與。吃菜吧,不要浪費姨母一桌子好菜。”

他知道冉清穀找他談判,是想讓他輔佐商容與登上帝位,商容與的野心在京都就昭然若揭。他不想聽到冉清穀嘴裡任何有關商容與的事情,更不會輔佐商容與上位。

商容與從一進門就看出商玉州並非是來談判的。

商玉州此人雖腦子不太靈光,但並非是不敢放手一搏之人,否則他也不會造反。

婢女端著冉裳做好的竹筒飯走進屋子裡,一隻精致紅楠木雕琢的托盤上,擺放著五六桶竹筒飯,米、臘腸與竹子的清香混在一起飄了出來。

婢女神色木然將竹筒飯放到商容與麵前,放托盤時,她腳突然一崴,“哎”的一聲就要摔倒,眼看著托盤與木桶飯就要砸向商容與。

商容與眼疾手快避開,卻不料眼前寒光一閃,在刀停在胸口處時,他突然鉗製住婢女的手,婢女再也無法前進分毫,像一隻被遏製住七寸的蛇一般。

“三皇子,我們離開京都才多久,為什麼你好的不學,偏偏學你二皇兄呢?我商容與從來不會在一個地方跌倒兩次,請君入甕一次就夠了,你怎麼老是愛啃彆人剩下的呢?”商容與突然將婢女的手一翻轉,哢嚓一聲,那細白的手腕就被折了一個角度,斷了。

婢女痛的幾欲昏厥,她另一隻手還未上前,就被商容與一腳踹了出去,重重撞在高牆之上,摔下來吐了一口血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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