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王氏的一番辯解,程紹疑慮頓消,便又去找程縉。
程縉終於見識到了程紹這耳根子軟的傳言不是空穴來風,竟被氣得笑了起來,“大嫂真是好口才,既那樣心疼堇兒,就不怕她再被人暗害了?便這樣扔她在庵裡不成?”
程紹臉上頓時有些抹不開,“她命硬也是事實,母親當年身體那般好,怎就不到一年的工夫便不行了?萬一咱程家又有誰有個三長兩短,咱怕是後悔都來不及!”
程縉問道,“那大哥便要讓堇兒老死在靜慈庵嗎?”
程紹不悅道,“二弟這般質問兄長,當真是升了官底氣足了。”
程縉笑道,“我升了官大哥莫不是不高興吧?”
程紹拍著桌子怒道,“混賬!”竟一甩手起身走了。
程縉原本還是半信半疑,如今卻全然信了,大嫂王氏必是下毒之人。
程縉回靜慈庵的時候,幼菫正在偏殿抄經。
程縉站在偏殿門口,看著安靜抄經的幼菫,陽光灑在她的臉上,精致的小臉上似乎有一層光暈。如此安然美好的一個小姑娘,難道真要讓她在靜慈庵孤獨終老嗎?母親生前那麼寵愛幼菫,若是泉下有知該多傷心啊。他不知該如何跟幼菫說,他感到了深深的無力。可恨他不是程家的當家人,不能替她做主。
當家人?忽地靈光一閃,程縉想到了以前萬萬不敢想的兩個字——分家!
雖然很多世家尤其是官宦之家都是幾代人不分家,以保家族興旺,但隻要父母雙親均已不在世,分家也無不可。如今程縉父母親均已不在,馬上就出孝期了,分家也不會被扣上不孝的帽子。如今大哥大嫂如此執念,堇兒又處境危險,分家了堇兒跟著二房住便是。
程縉又前後仔細想了想,覺得很是可行,不禁露出了個釋然的微笑。
張媽媽發現了門口的程縉,屈身行禮請安。
幼菫聽見動靜,抬頭見是程縉,“舅父怎不進來?”
程縉跟對麵的慧明師太施了禮,方踱步到幼菫跟前,“見你抄經認真,不忍打擾。”
幼菫放筆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腕胳膊,“我也累了,休息一會。”
程縉拿起幼菫抄的經,詫異道,“堇兒寫得一手好字!”
幼菫笑了笑,“舅父過獎了,閒居庵中無事,寫的多了。”
程縉端詳著手中的字,“我寫了三十年的字也不曾寫出這般好字來,堇兒極具天賦。”
幼菫笑笑,問程縉,“舅父帶來了什麼消息?”
程縉臉上的笑容散去,放下經文,喟然道,“大夫人不承認是她所為,我拿不出確切證據,大哥也信了她的話。隻要是大哥當家,你回程府怕是難。”
幼菫安慰道,“舅父莫苦惱,我們再想法子便是。”
程縉道,“我方才倒有了個主意,程家分家,你跟著二房住。”
幼菫不曾想程縉竟能為她做到此種地步,頗為動容,“舅父願為堇兒背負罵名,堇兒心中感激。”轉而道,“或許舅父一旦提出分家,大舅母便會同意堇兒回府了。”
程縉也想通了此中關竅,恍然笑道,“堇兒聰慧。”
幼菫又道,“就算舅父要分家,也要等到下月出了孝期再提,莫要留人口實,也不給大舅母留有周旋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