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甫山骨節分明的大手伸到她跟前,輕輕從她手中接過茶盞,溫熱粗糲的手指無意中輕碰了她白嫩玉筍芽般的玉手。幼菫有些驚訝地抬頭,卻看到蕭甫山眼眸柔和,他臉上沒有笑容,將茶盞放到了一旁的小幾上,動作卻又輕又柔。
他那拿刀劍殺人的手,此時仿佛沒那麼冷硬無情了,柔和了許多。
幼菫不禁臉紅了起來,那下觸碰她分明覺得他頓了一頓。
蕭甫山不動聲色地將手背到身後,繼續坐回太師椅上看佛經,他嘴唇緊抿,佛經上的字卻是一個都看不進去了。
幼菫看他一直盯著佛經看,似是很感興趣,像他這種殺戮太多的人看了佛經是不是心能寧靜一些。
蕭甫山抬頭看了幼菫一眼,一張粉臉又紅潤了幾分,含秋水的雙眸瑩瑩潤潤,瓊鼻朱唇,不點而豔,此時正帶著幾分好奇看著自己。
幼菫偷看被抓包,便有些尷尬,生硬地問道,“榮國公信佛嗎?”
蕭甫山放下手中佛經,“佛要普度眾生,是因眾生營營擾擾,如溺海中,本公不會溺海,自不需佛祖度我。”
這話狂妄,但如果是自權勢滔天的榮國公嘴裡說出來,卻很是理所應當。
看幼菫聽的認真,似有所思的樣子,蕭甫山道,“倒是你,小小年紀書房裡怎那麼多佛經?還費心抄了起來?”
幼菫答道,“我還沒有榮國公的胸襟氣度,尚須佛祖度化。”佛祖是真的有的,她是深信不疑的。
蕭甫山想到她屢陷困頓,小小人兒孤苦無依,自是需要找份寄托來支撐,她在靜慈庵裡呆了三年,信佛也是水到渠成了。
她如那溺水之人在水中抓住了一塊浮木,倚望著這塊浮木能助她擺脫困境。殊不知,她的困境又豈是佛祖能解了的。
蕭甫山問道,“你想讓佛祖度化你什麼?靠人比靠佛祖要有用的多。”
幼菫含糊道,“不過求個心安罷了。”
她並不想和他過深地探討這個問題,很多事情又豈是幾句話能說清的,她要走出困境能靠的人唯有自己而已。
蕭甫山見她一副小不願多談的樣子,倒是自己太過熱心了些。
蕭甫山見一侍衛在門口閃了一下,便起身出了廳堂。
侍衛低聲道,“……屬下循著蛛絲馬跡查到了忠勇王府,隻是王府戒備森嚴,潛入府查探有些困難。”
“他算是聰明,到本公這裡他不見得活的了,去忠勇王那邊還能有幾分希望。你不必管了。”蕭甫山冷笑,忠勇王倒是忍的住,他還欠自己一個人情的。
侍衛又道,“地牢裡的瑋郡王被發現時已經死了,忠勇王王妃和皇後去找皇上,說是顧晉元乾的,宮裡正鬨的厲害。”
蕭甫山道,“若是他做的,倒也不奇怪。太子怕是對他感興趣,好好盯緊了。”
他們是站在廊下說話,幼菫坐的位置離門口不遠,前麵說的話聲音小沒聽見,後麵的卻隱隱約約聽到了“瑋郡王……”“顧晉元乾的”。
幼菫不由豎起了耳朵,他們卻不再說了。
蕭甫山回了廳堂,見幼菫還是那邊拘謹地坐著,有些替她累,便道,“晚膳一時半會好不了,你陪我莊子裡轉轉吧。”
幼菫也不想這般跟他在屋裡呆著,出去天大地大總能舒暢一些。便裹了狐皮毛裡鬥篷,拿著暖手爐,出了門。
蕭甫山皺眉看著幼菫包得嚴嚴實實的,她裡麵已穿了好幾層他是看出來的,這幾日溫度回升了一些,太陽又好,怎還須這般打扮,忍不住道,“你穿的太多了些。今日不冷。”
幼菫卻覺得這樣正好,若是再冷一些,自己衣服更得多,“習慣了,也不覺得熱。”幼菫走在前麵引路,“出門便是花園,不過現在也沒什麼景致可以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