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過了多久,幼菫已是淚眼朦朧,聲音如小貓一般,“已經很久了……先停了吧……”
蕭甫山看著大紅枕頭上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啞然失笑,這又怎麼停的了……他吻著她的眉眼,伏在她的頸窩低喃,“一會兒就好……”
床頂掛著的香囊輕輕晃動著,幼菫努力想看清是什麼紋路,卻怎也看不清,隻覺各種顏色已經重影模糊,忽地香囊晃動得更加劇烈,隨著一聲低吼,香囊漸漸停了晃動,是喜鵲登枝的紋樣……
幼菫已筋疲力儘,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外麵隱約傳來三更鑼響,難怪今早張媽媽不舍叫她早起……
餘韻之後,蕭甫山饜足地翻身躺下,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人間極樂也,他算是真切體會到了。
他伸手將幼菫攬著翻過身來麵對著他,她眼睛緊閉,眼角還噙著淚,臉頰上還有淚痕。他用指腹輕輕擦掉眼淚,將她連錦被一起攬到懷裡,下巴輕輕蹭著她頭頂柔軟的秀發。
幼菫抬頭看著他,他險峻的唇角比方才柔和了許多,深邃的眸子,正溫柔地看著她,這是他今日第一次這麼柔和。她鼻頭一酸,委屈地問,“國公爺可是驗明正身了……”
“說什麼傻話。”蕭甫山緊緊摟著她,把她的頭伏在他的胸前。
她可沒覺得是傻話,她們不過幾麵之交,哪有那麼深的感情讓他那般包容於她。他不肯戳破這層窗戶紙,也算給她留了顏麵。
幼菫聽著他胸膛裡沉穩的心跳聲,似是低沉的戰鼓,鼻息間有股男人獨有的氣息。
蕭甫山穿上中衣出去叫了水,水很快就抬進來了,幼菫卻睡著了,縮在錦被裡小小的一團。曲媽媽領著綠芙和紅芙進來,想叫醒幼菫,蕭甫山製止了她,掀開被子打橫抱她起來。幼菫知道是他,但是太累了,累的眼皮睜不開,指頭都動不了。
蕭甫山將幼菫輕輕放入浴桶,見綠芙和紅芙站在旁邊,卻沒見幼菫的丫鬟,“去叫夫人的貼身丫鬟過來。”
曲媽媽恭敬應下,讓綠芙和紅芙出去收拾床鋪,又喊了青枝和沉香進來。
蕭甫山低聲叮囑,“動作輕一些,讓她睡吧。”
青枝和沉香福身恭敬應下,“奴婢曉得了。”
蕭甫山出了淨房,二人才放鬆了些,榮國公氣勢逼人,他在的時候她們幾乎不能呼吸。
曲媽媽收起了床上事先鋪好的白色元帕,上麵是一朵豔麗的紅梅,她神色複雜地疊好放入一個檀木匣子。綠芙心不在焉地整理著床鋪,上麵一片狼藉,她紅著臉,餘光瞄著蕭甫山,他那麼威武不凡,對夫人真好,還抱她去沐浴……
蕭甫山穿上直綴出去了,出了院門,蕭東從陰影處現身出來,低聲稟報,“有五十多個黑衣人從三處院牆進來了,死了十六個,嘴裡都藏了毒藥,活捉了一個,及時卸掉了下巴,剩下的都跑了……”
寧貴太妃派人來索要世子,拜堂之後就下令把裴弘元放回去了。他居然動用了死士,若不是府裡提前做了布置,增加了兩倍的侍衛,恐怕今晚是要出大亂子。
蕭甫山捏緊了拳頭,臉色陰沉駭人,“府裡可有什麼損失?”
“靠近後院牆的一處群房起火了,是潑的火油,侍衛們很快就趕過去了,火沒燒起來。”
“把他們看好了,明日本公去看看。”蕭甫山的聲音平靜,可蕭東知道他是怒極了。
幼菫洗完澡才被青枝叫醒,穿衣服的時候看到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慘不忍睹,她臉通紅,努力在青枝沉香麵前保持淡定。青枝輕聲道,“張媽媽給了藥膏,一會奴婢給您塗上。”
幼菫含糊地說了聲好,出了淨房,見蕭甫山淡然地坐在羅漢床上看書,幼菫紅著臉瞪了他一眼,轉身去了床上。蕭甫山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險峻的嘴角微揚,小丫頭脾氣還挺大。
塗藥膏的時候青枝的手都在發抖,眼眶通紅,國公爺也太不知節製了,小姐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憐惜一些……
幼菫深深埋在被子中,被褥都重新換過了,上麵熏的沉香讓人心境安寧平和。
淨房裡的水聲停了,蕭甫山合上帷帳,在她身旁躺了下來,他身上有淡淡的皂角香。外麵的龍鳳花燭還亮著,隱約能看見床圍上浮雕的海棠花開錦繡,她有些睡不著了。
幼菫冬天習慣睡炕,會有源源不斷的熱量傳給她,現在縱使屋裡燒著地龍,她的被窩裡卻是冰涼的。她應該多要床被子的,現在都已經躺下了卻不好再出去了……枕邊人呼吸綿長,應是睡著了。她輕輕地蜷縮身子縮成一團,又前後滾了下,把自己裹成一個蠶蛹不留一點縫隙。過了一會,感覺後背還是透風,她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再次前後滾動壓緊。
“不要再動了……”身後傳來壓抑克製的聲音。
幼菫停止了動作,“吵到您了……我不動了。”
蕭甫山掀開她的被子,把她拉進自己懷中,“我怕傷了你,懂嗎……”
他身上滾燙,她觸到了一處堅硬……她身子一僵,便要逃出去,卻被他翻身壓住。幼菫驚慌地哀求道,“真的不行了……”
蕭甫山伏在她身上良久,他也知道她已經不能再承受他……他深吸了一口氣,躺回床上,把她冰涼的小手包裹到手心裡,“你身上那麼冰涼,冷怎麼也不說一聲。”
幼菫見他不再有動作,鬆了一口氣,“剛洗完澡時也不覺得,時間久了才慢慢覺得冷的。”
他知道她是畏寒的,是他疏忽了,“明日你再加床被子,今晚先和我一個被窩睡吧。”
他的被窩裡很暖和,熱騰騰的很舒服,兩人身子緊挨著,他身上滾燙,就跟個電熱毯一般,幼菫很快就暖和過來了,身體也慢慢放鬆下來,不一會就睡了過去。
可苦了蕭甫山,滿懷香軟卻不能動,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酷刑。見她睡得香甜,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又去淨室衝了個涼水澡才好些。
待進了被窩,幼菫卻又纏了上來,可能覺得冰涼,皺著眉頭嘟囔了句什麼,又背過身去了。蕭甫山苦笑,這小丫頭還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