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快要晌午,素齋全部出鍋,端菜的丫鬟小廝川流不息,端著各色齋菜分彆送到四安樓和飲春閣。
戲台子這邊,大戲方歇,老夫人封了賞錢給班主,讓他們歇息。
眾人都移步飲春閣裡麵入座,廳裡有些嘈雜,方才聽戲沒法嘮嗑,這不過憋了一會功夫,女人們就覺有說不完的話。
丫鬟們端著齋菜魚貫而入,眾人看著桌上一道道的齋菜,瞬間安靜了下來。又漸漸起了議論之聲,有人低聲說道,“看著像是靜慈庵的齋飯呀。”
“怎麼可能,靜慈庵的齋飯去了都不一定吃的到。廚娘自己模仿的吧?”
“沒有靜慈庵的豆腐,再模仿也沒法吃啊,外麵多少酒樓模仿過都不成。”
……
永寧侯夫人今日吃了憋,終於逮到了出惡氣的機會,不過是請來了慧明師太,就猖狂起來了。她就高聲道,“國公夫人一片孝心,雖是意頭好,不過終究是不倫不類。拿這個招待慧明師太,班門弄斧,怕是要失禮了。”
蕭老夫人不悅地皺皺眉頭,以前隻覺得永寧侯夫人性子潑辣了些,現在才知分明是尖酸刻薄。怕是覺得結親無望了,徹底不管不顧了吧。
她盼這一刻盼了一上午,本覺得此時應該很高光,怎就變成了這樣子?她若再費一番口舌爭辯解釋,也是失了體麵氣度,即便他們讚歎,終究不是自己期待的樣子。
蕭老夫人很氣悶。
大廳裡突然靜了下來,眾人都驚訝地看向大廳門口。
蕭老夫人順著眾人目光望去,慧明師太帶著八個弟子正從容地走進來。幼菫恭謹地站在慧明師太一旁。
慧明師太走到蕭老夫人身邊,念了聲佛號,緩聲說道,“施主壽辰,貧尼已經誦經祈福,眾弟子又做好了齋飯,此行已功德圓滿。貧尼就此告辭了。”
廳裡轟的一聲,一片嘩然!
這齋飯是靜慈庵女尼做的?!
她們怎肯下山?
她們不是限量每日每道二十份嗎?今日這是多少份了?
關鍵是慧明師太親自來了!
還為蕭老夫人誦經祈福了!
……
好幾位夫人忍不住圍了上來,熱切地跟慧明師太說話。其他人見狀也紛紛上前,慧明師太和蕭老夫人被圍在了中間。
蕭老夫人臉上笑出了一朵花兒,對對,她要的就是這效果!
她也念了佛號道謝,在眾人狂熱的簇擁下,親自送慧明師太出了大廳,身邊的於媽媽恭敬地雙手遞荷包過去,“老夫人給貴庵添的香油錢。”
慧明師太道謝,身邊的弟子接了荷包。飄然而去。
眾人目送慧明師太遠去,一直到她們的身影掩入花樹之間,方不舍地收回目光,對老夫人笑臉說道,“老夫人您可真是好福氣啊!”
“可不是,這可是咱京城頭一份!誰家壽辰能過的這般氣派?”
“在壽宴上吃到靜慈庵齋飯,咱也跟著老夫人沾光沾福氣了!”
“不知老身的壽宴能不能請到慧明師太,老姐姐,你可得幫我牽牽線……”
……
蕭老夫人笑眼看著幼菫,“你這丫頭,鬼精靈的。”
幼菫扶著她往回走,嘻嘻笑道,“兒媳怕有不信的,就乾脆把師太請過來,借一把她的威風。”
“師太她們可用過午膳了?”
“母親您放心,都輪流用過了。”
趙氏失落跟在後麵,看著她們的背影,何氏她……麵子也太大了!自己百般設計,倒是更加成就了她?
扶老夫人坐下,幼菫笑著高聲說道,“大家先嘗嘗齋飯,一會還有席麵上來。”
眾人此時再看桌上的齋菜,就虔誠起來了,那些方才有質疑之言的,此時麵露赧然之色。尤其是永寧侯夫人,再一次打臉,啪啪的,眾目睽睽之下。彆人隻是含蓄的說幾句,她可是指名道姓的,敵意滿滿啊!
大家不禁想起永寧侯府和榮國公府之間的關係,眼神微妙了起來。長女死了,她們又想把幼女嫁進來,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如今算盤落空,她可不是得對新國公夫人怨恨嗎?
桌上一共八道豆腐齋菜,她們去靜慈庵一次可吃不了這麼全乎,即便是住下一桌也隻得四道菜。幼菫話音剛落,夫人小姐們紛紛動了筷子,乾淨利落,無需丫鬟布菜。
不過一會功夫,桌上的齋飯便清的乾乾淨淨,好吃!驕傲!吃酒席吃到靜慈庵齋飯,不是誰都能得這個機緣的!
魚翅席麵陸續上著,英國公夫人看蕭老夫人笑不合攏的樣子,說道,“你今年的壽辰,怕是沒人能比得了了。”
蕭老夫人嘴裡謙虛著“哪裡,哪裡”,心裡卻在說,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