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菫一出聲,似在漫天冰雪中放了一個火爐,它周邊的冰雪慢慢消融。
蕭甫山看看拉住他的小手,還有她眸子裡的擔憂和害怕,身上的寒氣消散,臉色緩和了一些,對程紹說道,“先擺膳吧。”
花廳內的壓迫感消失,眾人深舒了口氣,覺得呼吸都通暢了許多。
晚膳隻有程紹、程縉和程瓚作陪,大家都很沉默,蕭甫山不時夾菜到幼菫碗中。
幼菫側首看他臉色恢複如常,放心了些,默默寫著碗中的飯菜。
晚膳還未用完,蕭東推門進來稟報,“國公爺,端王派人有請。”
蕭甫山出了花廳,來人正是端王身邊的侍衛,拱手稟道,“連成飯菜中被下了毒,不知道能不能救過來。王爺已經去了刑部,讓榮國公您也趕緊過去。”
連成已判了秋後處決,且也不過還有一口氣在,一點刑訊都經受不起了,此時卻被下毒,值得玩味。
現在天色已晚,他來不及護送幼菫,再讓她回府路上不安全。
蕭甫山沉吟片刻,對幼菫說道,“今晚你在這裡住下,我忙完就過來。”
幼菫心道,你來也隻能住在外院,來了又何用?此時卻也不跟他糾結這些,應了下來。
送蕭甫山出了垂花門,幼菫去了苜蓿園,陪顧氏說了會話,顧氏一番感歎唏噓。
她比不得王氏的家世和八麵玲瓏,在婆母麵前並不受寵,老夫人善待了王氏十幾年,竟得了這麼一個下場。
文清清減了不少,整個人看著更是清淡如竹,程家的女孩本就美,再添這幾分氣質,更是出類拔萃。
她一直神色漠然,用了晚膳就回自己院子了。
文秀見幼菫神色不太好,就和以往那般摟著她,找話題哄她開心。
丫鬟過來稟報,落玉軒收拾好了,幼菫就辭了顧氏回去。
走在那熟悉的小徑上,以前不知多少次,晉元表哥陪他走過。明明不過幾個月,她卻覺得很久遠。那個偏執的少年,不知何時能放下心中的執念。少年人情竇初開,感情總要熾烈一些,飛蛾撲火一般不顧一切。
蕭東領著六個侍衛默默跟在幼菫身後,幼菫問他,“你們晚上還要在落玉軒守著不成?”
蕭東拱手回話,“事關夫人安危,卑職不敢擅離職守。”
隻帶了六個侍衛進內院,這已經是最大退讓了,若不是顧忌程府規矩,他恨不得把二十個侍衛都帶上才安心。
幼菫歎氣,七個人守著,手拉手圍一圈幾乎能把落玉軒給圍起來了。
穿過香氣襲人的花園,穿過荷塘上的九曲木橋,轉過竹林,久違的落玉軒就在眼前。門前的紅燈籠還是上月大婚時掛的,亮著紅暈,在風中輕輕擺動。
青枝領著幾個臨時撥來的丫鬟婆子,都立在院門旁候著,紛紛跪下給幼菫請安。
看著幼菫身後的侍衛,那些丫鬟婆子都伏在地上低著頭戰戰兢兢。今日這幫人殺氣騰騰衝進內院,很多下人都看到了,還以為府裡要有一場血雨腥風。很多丫鬟婆子都跑回房裡躲到了床下。
青枝皺眉看著她們,嗬斥道,“你們這是作甚,小姐能吃了你們不成?!”
幼菫無奈苦笑,讓青枝給她們打了賞,各自散去了,她就住一晚,有青枝和紫玉伺候足夠了。剛開始不就是這樣過來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