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喝到二更天,基本都是鐘安平在說話,裴弘元在聽,森沉的臉上沒有一絲情緒變化。
鐘安平已經是臉頰酡紅,有些呆愣地看著裴弘元的側顏,即便他不動聲色,依然是有著無與倫比的攝人氣勢,讓人退避三舍。
“你小小年紀,怎麼練就了這麼一身氣勢?能跟你比一比的,也就榮國公了。”
裴弘元平靜喝著酒,“我與他道不同,沒什麼好比較的。”
“能跟榮國公相提並論是你的榮幸,你怎還不高興起來了。唉,能被彆人敬畏是多好的事,我都這把年紀了也不出你這氣勢威嚴。你看,兵部的那幫老學究都不怕我,但你一說話他們就害怕。”
裴弘元回憶著過去和幼菫相處的日子,她好像對他一直有一種敬畏,麵對程瓚和程珂就放鬆許多。他當初若是柔和一些,多和她說笑,幼菫說不定就不會被嚇走了吧?她膽子小又嬌弱,一覺得危險便躲的遠遠的了。
鐘安平明顯已經喝不動了,嘴裡卻一直不閒著,八卦問道,“程府起火那日,榮國公去忠勇王府到底是找什麼人?他一掌拍到你胸口,很是憤怒,我看可不像是找盜賊的。”
裴弘元自斟自飲著,沉默不語。
鐘安平又道,“後來金吾衛還看到他帶侍衛殺進了王府,一路死了不少人。那架勢,分明是有什麼深仇大恨。榮國公雖傳聞狠辣,可不是濫殺無辜之人。”
鐘安平見他不說話,更堅定了自己的猜測,一臉曖昧,“是不是你把大嫂擄走了?你們表兄表妹,日久生情也是情有可原……”
裴弘元打斷他的話,眸心閃過一絲厲色,“鐘大人慎言。我和榮國公的恩怨,不要牽扯幼菫。”
鐘安平趴在八仙桌上嘿嘿笑著,“你和榮國公有仇怨,怎麼榮國公府被圍,你還親自領兵前去解圍?”
裴弘元聲音冰冷起來,“幼菫畢竟是我表妹,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身處險境。鐘大人醉了,回去歇息吧。”
鐘安平搖搖頭,“我沒醉……你也彆蒙我,我看的明白。不過你還是彆肖想大嫂了,她和榮國公伉儷情深,我是沒見過那麼恩愛的……你年紀輕,有大好的前途,總會遇到好女子的……”
鐘安平嘟嘟囔囔說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裴弘元繼續自斟自飲,臉上儘是陰霾。
窗外月色荒涼,穿過半開的窗扇,落到他清雋的身上,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一般,狹長的眸子裡卻是一片荒蕪。
夜色漸濃,整個驛站陷入沉睡。
驛站是在一片荒野中,緊靠官道,一道黑影出了驛站不遠,便有人牽著兩匹馬從樹林中出來。
二人一人一騎,馬蹄悄無聲息,如同鬼魅一般,向遠處疾馳而去。
成州城地處中原與西北之間,是交通要塞,是以城市富庶繁華,城門樓修建的也比彆的州要氣派。
此時是半夜時分,成州城本應是城門緊閉,士兵把守,可此時城門卻是門洞大開,一輛接一輛的馬車滿載著貨物,從城內駛出。趕車人個個都是禦馬好手,雖車水馬龍卻毫無聲息。
“爺,會不會有什麼情況?”
裴弘元一身黑色夜行衣,沉聲說道,“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