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手中已經殘破不堪的燈籠,是方才去三樓取來的,白綃上的紅梅,依稀還能看到幾朵,像極了父親當年為她畫的。
燈籠的骨架,依然完好,那骨架連接方法,像極了父親當年為她做的。
她抬眼看向賽德,他在覺察到幼菫目光的同時,也含笑看向她,眉眼間的溫和,慈愛,讓幼菫淚眼朦朧。
過往的一幕幕如幻燈片一般出現在眼前。
賽德寢宮裡的畫像,賽德身後溫暖的金光,賽德對她毫無理由的袒護,賽德那像極了父親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
“父親……”幼菫看著賽德低聲呢喃,眼淚湧了出來,模糊了視線。
賽德臉上的笑僵住了。
他怔怔看著幼菫。
幼菫又喊了一聲,“父親,我是小芽兒啊。”
賽德墨藍的眸子裡翻湧著無數情緒,他閉了閉眼,沉聲問道,“王妃,小芽兒是你的乳名?”
幼菫抹了一把眼淚,“父親,您不必裝了,我認出您了。你方才分明喊了小芽兒,我聽見了。”
賽德淡聲道,“你太緊張,聽錯了。”
幼菫定定看著他,“我沒聽錯。”
賽德深吸一口氣,起了身,“安西王受了重傷,你們回府吧。”
“那我再跳一次,看看是不是聽錯了!”
幼菫猛地起身,衝動地往窗口衝去。
賽德瞬間移動到了她身前,“你怎麼不聽話?”
幼菫抓著他的手臂,眼眶裡的淚滿滿的,不停地溢了出來,“我在父親麵前,還裝什麼乖?父親難道忘了,女兒以前就是這樣?我無父無母,命格不祥,我裝乖裝了五年了,有些累了,不想再裝了。”
她的手抓的更緊了些,淚眼看著他,“我想隨心所欲活著,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父親可答應?”
賽德低頭看著她,她一張小臉上滿是眼淚,那雙一直愛笑的眸子裡,眼淚似乎流不儘一般,又委屈又可憐,期盼地看著他。
他嬌養大的女兒,受了多少委屈啊。
他重重歎息了一聲,落了淚,他抬手輕輕摩挲著幼菫的臉頰,替她擦著眼淚,“小芽兒受委屈了,父親回來了,你不必再裝乖,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幼菫扁著嘴唇,抬眼看著賽德,嗚咽著哭出了聲來,眼淚滂沱。
真的是父親。
她有父親了!
賽德拿帕子幫她擦著淚,沉沉說道,“都成親的人了,還這麼愛哭。”
幼菫想笑,可咧開的嘴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她顫抖著嘴唇,哽咽著喊了聲,“父親……”
“嗯。”賽德微笑應了聲。
幼菫撲到了他懷中,感受著父親的胸膛,眼淚浸濕了他的衣襟,“父親,女兒想您了。”
賽德摟著她,看著她的小腦袋依戀地伏在他胸前,像她小時候一般,在他懷裡哭的委屈,抱怨他好幾日不回府。
他何嘗不想她呢。
從他醒過來後,每時每刻都在想。他派了探子打探,得知她被送到了靜慈庵三年,得知她嫁給了蕭甫山,他的心每日都在滴血。
他嬌養大的女兒,十一年來沒受過什麼委屈,在他死後卻是過的這種日子!
他集結了六十萬大軍,他想打敗了蕭甫山,他想解救他的小芽兒。
直到他身陷囫圇,他見到她活得好好的,見到蕭甫山對她嗬護有加,他的心才放下來一些。
他原想就這麼在一旁悄悄看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