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招人恨(1 / 2)

翠和宮。

寢宮內昏暗陰冷,隻在角落的幾案上燃了一根蠟燭,發出黯淡的光,還有縷縷黑煙。

程文斐劇烈咳嗽著,在床上裹著厚厚的兩層被子,依然是瑟瑟發抖。

“玉蘭……玉蘭!”

她斷斷續續高聲喊著,聲音嘶啞,飽含怒氣。

過了許久,一個身著淺綠衣裳的宮女不情不願進來了,一邊拍打著衣擺一邊說話,“美人又有什麼事?奴婢忙著呢!”

文斐嘶啞著嗓子怒道,“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忙什麼了,我喊了你那麼久,你就才聽見!”

玉蘭譏誚道,“美人難道不知,整個翠和宮就奴婢一個下人,洗衣擦地,燒水取膳,哪樣不需要人做?”

她抱著肩膀打了個冷戰,早春時節寒氣未儘,尤其是早晚的時候極為寒冷。這寢宮裡一個炭盆也無,比外麵還要冷上幾分。比起她的下人房,那就更冷了。

內務府的太監們捧高踩低,正月裡的時候炭火就給的不足,進了二月就乾脆不給了。

她也是倒黴,本以為跟了個背景深厚的主子,等著跟著步步高升,沒想到是個蠢的,好好的靠山她竟想著去推倒!

程文斐又怒又恨,她怎不知這丫鬟定是在房裡偷懶了,定然是在下人房裡守著爐子烤火吃茶了。

她咳嗽了好一會才停下來,也顧不上去跟她理論,“那蠟燭太嗆了,你趕緊熄了,換個好的來!”

玉蘭瞥了眼那冒著黑煙的蠟燭,是低劣了些,粗使宮女才用的東西。

她漫不經心道,“內務府給送來的就是這個,旁的好的卻是沒了。美人還是忍忍,不是你做婕妤的風光時候了。”

文斐被氣得渾身發抖,“賤蹄子”的話都到嘴邊了,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如今自己還要靠她照料,還是用人的時候,不能撕破了臉。

她哆哆嗦嗦爬了起來,從床內側的小箱子裡拿出來一個銀錠子,遞給了玉蘭。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給她銀子了。

“我父親是當朝四品大員,皇上必要顧及他的麵子,我總有複寵的時候。你是我的貼身宮女,到時自然也有你的好處。”

玉蘭接了銀子,聲音便悅耳了許多,“奴婢對美人是儘心儘力,美人這樣子,奴婢看著也是心疼。”

她利落地熄了蠟燭,“奴婢那裡還有一根蠟燭,雖比不得美人以前用的,卻不至於嗆人。”

說著話人便出了寢宮,不一會就拿著新蠟燭回來了,重新點了上。

屋裡比原來亮了一些,果然是不嗆人。

程文斐忍著滔滔恨意,又拿了兩張銀票給玉蘭,“你去禦書房一趟,讓門口的小公公設法給皇上說一聲,就說我病了,想見他一麵。”

“好,不過能不能成,可是說不準的。”

“你隻管去試試。”文斐縮回被窩裡,身上的冷卻比不上心寒。

一個半月的時間,皇上從未踏進翠和宮一步,似乎將她這個人忘得乾乾淨淨。

旁邊的清平宮劉美人那裡,卻是日夜琴音不斷,常有歡笑聲傳來。還有德妃也是盛寵不斷。

從乾清宮去她們二人的宮殿都會經過翠和宮。

被皇上遺忘的女人,便似乎被整個皇宮都遺忘了,她病成這樣,卻沒有一個太醫肯過來診治。

太後一派的不會幫她,皇後一派的更是時不時的要來尖酸刻薄她一番。

她必須要重新奪得皇上寵愛,讓欺辱她的人付出代價。

半個多時辰後玉蘭回來了,喪氣道,“禦書房外的公公沒一個人肯接銀票,就連那剛去沒幾日的小太監,都要對奴婢冷嘲熱諷幾句,美人您還是收了這個心思吧。”

文斐喃喃道,“怎麼會?之前他們都接過我的銀票,個個都客氣的很。”

她忍不住譏諷道,“美人可知奴婢聽到了什麼消息?皇上和安西王君臣解除誤會,又重新重用安西王。另外,皇上不但解除了皇後的禁足,還要立大皇子為太子,皇宮裡都傳遍了。”

自己這主子真是蠢到家了,大皇子可是要喊安西王妃一聲舅母的!她是王妃表姐,太子,未來的皇上,可是要尊她一聲姨母的,對她不得客客氣氣的?

文斐霍然坐了起來,厲聲嘶喊,“怎麼可能,皇上不是都要定安西王的罪了嗎?怎麼就沒事了?”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安西王權大勢大自是有通天的本領。也不知沒人是哪裡來的底氣,覺得自己能扳倒了安西王妃。”

玉蘭坐下來為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嫌棄地皺了皺眉,這茶比自己房裡的還不如。

她挖苦道,“如今宮裡的人,從上到下,誰不得好好巴結著安西王和王妃。你得罪了王妃,他們怎麼會讓你好過了。還幫你給皇上遞消息,不踩你一腳就不錯了!”

文斐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幾乎要嵌到手心皮肉裡。

她這一個多月來過的生不如死的日子,從小到大,她何曾受過這等苦楚?父兄也似乎放棄了她,連見她一麵都不肯,更彆說是幫她了。

在絕望之際,她想過死。可是她不甘心,憑什麼她就要受儘苦楚磋磨,何幼菫就要在外麵活得逍遙自在?

她能撐到現在,就是靠玉蘭不時從外麵帶來的消息。

安西王夫婦被刺殺了,安西王重傷,命懸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