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要看郭圖的行軍日記。郭圖就看田蘭,見田蘭點頭,這才取出遞與郭嘉。行軍日記的最前麵,都是些練兵的事情,郭嘉就跳過不看了。一直看到向平原宣戰,才咦了一聲。然後速度才慢了下來。過了許久,看完了。郭嘉將行軍日記還給郭圖,道:“今後切記,具體的戰鬥過程不宜如此虛構和簡略。”郭圖待要分辯,田蘭將手一按,止住了。道:“行。”郭嘉又道:“公則最後獻計南下泰山設伏,非常不錯。為何不采納呢?”田蘭道:“我在等我那八千兵呢。兵一到我就走。”
田蘭話音剛落,親兵就來報告,說那八千士兵已經回來了。
“兵到了,那就整隊出發吧。”郭嘉道。田蘭道:“我還要等一個人。他叫太史子義,是我新招的武將。”剛說到這裡,又進來一個‘女’親兵。田蘭不待‘女’親兵開言便迎了過去,“是不是吃飯了?今天廚房‘弄’的是什麼呀?”‘女’親兵說:“不是。是那天那個‘射’箭的太史慈來了。”“嘿你少說一句會死啊,”田蘭道,“那就請他進來,不,公則,走,我們一道去見他。奉孝,還有那個什麼,”於禁忙道:“於禁於文則。”“文則啊,那一塊走吧,”田潤續道,“嘿,文則,公則,都是賊呀。”
走到外邊,見太史慈正跟顏良、文醜在/說話。太史慈雖然沒有跟顏良、文醜比過武,但好歹在殲滅管亥的戰鬥中一起上過戰場。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因而顏良、文醜對太史慈也比較客氣。田蘭道:“子義啊,你終於來了。我們一直準備出發,遲遲未走。就是為了等你。既然來了,那我們就一起去點兵吧。”
太史慈過來向田蘭下跪行禮:“末將見過主公。”田蘭道:“哦,等點完兵,我再給你弓箭。”郭嘉聽見了太史慈對田蘭的稱呼,卻沒有在意。在郭嘉的眼裡,田蘭就是天一下、地一下的‘亂’來之人,沒什麼規矩可言。於禁突然道:“軍師祭酒。此去乃‘欲’與曹‘操’‘交’戰乎?”
“抱歉,我差點忘了,”郭嘉叫住了田蘭。“田帥,文則乃曹‘操’之降將,與曹‘操’‘交’戰,文則最好能夠回避。能否另外給他找個事做?”
“哦。你願意做點什麼呢?”田蘭問。於禁答道:“練兵。或者防守要隘。”田蘭道:“這會兒,我還沒有要隘需要防守。徐州正在吃緊,我也不需要防守瑯琊。練兵嘛,我就這點兵,眼看著全都被趕出去打仗了。招新兵嘛,真該死,管亥那六七萬人殺了還真是可惜的。目前青州各城剛剛招募了地方武裝,招兵也不合適。我看這樣。你還得隨軍。若與曹‘操’‘交’戰,你不上戰場。待我抓了俘虜之後。再找個地方讓你練兵算了。”於禁抱拳道:“謝田帥。”
……
泰山是郡城,有一座現成的兵營。田蘭的士兵就在那兒。田蘭等人一到,一名千夫長就迎了上來:“見過田帥。我們的千人隊,上次駐守章丘。這次進兵,怎麼也該輪到我們打前鋒了吧?”田蘭問道:“你們的番號是……”千夫長答道:“乙隊,甲乙丙丁的乙,乙隊。”“行啊,我記住了。”“哦,還有,”千夫長道,“上次往平原送信的常紹,就是我們隊裡的。”田帥道:“就是那個壯小夥啊。對了,改天讓他來找我。”
再往前走,就看見了其餘幾個千夫長。田蘭道:“喂,有幾天不見了。下麵的兵都還好吧?”千夫長們都說還好。田蘭又問:“訓練場上站隊的位置都劃分好了吧?”泰山的訓練場與信陽軍營的訓練場形狀不同,因而需要重新劃分各個千人隊的列隊位置。千夫長們也說劃分好了。田蘭道:“呆會要集合,彆讓士兵們走遠了。”
又往前行。此時訓練場上約有三千士兵,有的在說話,有的在練功,有的在跑步。一名士兵突然跑了過來,單膝點地向田蘭行了個禮,抱拳道:“田帥,我有個請求。”田蘭道:“起來講。”“是,”士兵站了起來,“我想請將軍多教幾招刀法。”
“行了,”田蘭道,“不過,下次吧。可不要貪多嚼不爛喲。”打發起了那名士兵,田蘭問於禁道:“文則,你看我這些兵練得咋樣?”於禁道:“看上去武藝都練得‘挺’不錯的。以末將之所見,田帥極其愛兵,對待士兵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那麼士兵熱愛田帥也一定如同熱愛他們的父母一樣。若有危難之時,這樣的士兵一定會與田帥同生共死。不過嘛……”
“不過什麼,大膽地說。”田蘭道。於禁這才續道:“軍隊並不是總會處於危難的。當我軍占據上風的時候,當我軍沒有遇到危險的時候,寵愛士兵就有可能嬌縱士兵。是故末將以為,威嚴勝過了慈愛。必須讓士兵縱使赴湯蹈火也不敢違抗命令。那樣,無論何時何地,士兵因為懼怕我軍將領而不懼怕敵人,就隻敢前進而不敢後退。那樣,就能戰無不勝。”
“說得好,”田蘭道,“看來你果然是塊練兵的好材料。”
……
現在田蘭集合隊伍都不擊鼓了。這是因為擊鼓有很多規矩。一通鼓擊下來,從開始到結尾,有將近一炷香的時間。因此,上了點將台之後,田蘭就直接叫親兵宣布集合。兩名親兵走到台邊,大喊:“集合——”不是一齊叫,而是輪流叫,一人叫十聲。如果叫了八聲就集合好了,就不叫了。叫完十聲,還沒有到位的士兵將會被處罰十鞭。
太史慈沒見過大軍集合的陣仗。於禁則是練兵的行家裡手,早就司空見慣。擂鼓集合,乃是慣例。鼓聲隆隆。會在士兵的心裡形成一種緊迫感。這麼兩名‘女’親兵的喊叫,聲音也不夠大,更談不上陽剛。真是不如鼓聲。
於禁正轉著念頭,突然‘女’兵就不叫了。今天這次,隻叫了七遍。於禁一轉頭,卻見訓練場上士兵早已列隊完畢。而且橫平豎直,十分整齊;還有,士兵的身高,仿佛都變得一樣了。這哪是士兵。簡直就是人工布置來演練兵法的木箸。
於禁自己以前的士兵,在訓練合格之後,需要將近一通鼓的時間才能完成集結。於禁還沒聽說過有比自己更快的。但現在就有了。於禁不相信地擦了一下眼睛。確實沒錯,田蘭的士兵真的完成集結了。而且這隊形,怎麼就……怎麼就很不一樣呢?
田蘭往台前走去,走到台子中央的邊緣。道:“士兵們!”聲音一落。滿場就是刷地一聲響。於禁一愣,哪來的聲音?田蘭又道:“稍息。”滿場又是刷地一聲響。這一次,於禁瞧清楚了,所有士兵在同一時間伸出了左腳往前邁了一小步。
田蘭續道:“士兵們,百姓是什麼?百姓是我們的父母,百姓是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吃的糧食是百姓種的,我們穿的衣服是百姓縫的。就連我們手中的鋼刀,也是百姓采的礦。百姓練的鐵,也是百姓造的。當兵的吃著百姓、穿著百姓,就必須得保護百姓。因為總有一天,我們自己老了,揮不動刀了,我們自己也會變成百姓。
“逆賊曹‘操’,其父被徐州都尉張闓殺害。曹‘操’要報父仇,本來也是天經地義。但是,曹‘操’沒有找張闓,他找的是徐州牧陶謙陶恭祖。如果他僅僅是以報仇為名,以搶占地盤為實,也還罷了,但是,曹賊士兵所過之處,墳墓儘行挖掘,百姓儘數屠戮。曹賊如此殘害百姓,我們能答應嗎?”全場萬餘士兵震天一聲大吼:“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