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聽您的意思,皇貴妃小產一事的確是另有蹊蹺,所以皇上才對皇貴妃多有忍讓?”錦珠試探地問道。
吳雅:“……”
見吳雅默認了,錦珠一下子急了:“娘娘,既然皇上知道皇貴妃小產一事有蹊蹺,那為什麼還一直任由娘娘您被皇貴妃針對,而不把真相告訴皇貴妃呢?
還是說皇上是為了維護某人才把娘娘您放在風口浪尖上?可是不對啊,這後宮還有誰能讓皇上連殺子之仇都不報了都要為他遮掩?而是這小產的人還是皇貴妃,除非那人是……”
像是想到了什麼,錦珠臉色一白,隻感覺渾身血液衝到了頭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吳雅深深地看著錦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那本宮就不多說了。你也是宮中的老人了,應該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
宮中很多事情,就算知道,也要當做不知道,把自己當做聾子、啞子,甚至是傻子,可明白?”
“奴婢明白,奴婢謹遵娘娘教誨。”錦珠一下子跪了下來,神色驚慌。
她真沒想到,皇貴妃小產幕後的真凶居然是……他才十三歲啊,下手居然如此狠辣?難道說這就是皇家的子嗣嗎?
難怪以娘娘的性子,背了這麼大黑鍋、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都沒有找皇上做主。不是娘娘不是想讓皇上做主,而是娘娘清楚的知道皇上是不會為她做主的!
皇上想讓娘娘承擔皇貴妃的怒火、打消眾人的懷疑,娘娘一個深宮弱女子又有什麼辦法?難怪娘娘對皇上越來越心灰意冷,原來是這樣!
可笑他們這些人還一直勸娘娘不要和皇上賭氣了,現在想想,這何嘗不是在娘娘心口上撒鹽……
“知道就好,起來吧!”吳雅點了點頭。
“這事你就爛在心裡好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把咱們宮裡的老鼠找出來,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吳雅眯著眼睛道。
太子做的孽,自有他該承受的業。現在因這件事已經鬨出這麼多風風雨雨,她就不信康熙心中對他那個寶貝兒子一點疙瘩都沒有!
乾清宮
今天的乾清宮格外的壓抑,畢竟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也不算什麼秘。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生怕觸怒暴怒中的皇上。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發生就不會發生的,更何況還是有心找茬遷怒的皇上?
“啪!”隨著又一個茶杯的落地,眾人心中一凜,越發地膽戰心驚了。
從早上到現在,皇上已經砸了好幾個杯子了,每次不是嫌杯子燙了就是嫌茶涼了、又或是茶不好。而且每摔一個杯子,肯定會有一個人倒黴。
果然,下一秒,乾清宮就傳來了康熙憤怒的咆哮聲。
“混賬東西,居然敢用茉莉花茶這樣的貨色來糊弄朕?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聽了這話,梁九功臉都苦了。
不是皇上您剛才自己說龍井喝得上火才讓上的花茶嗎?現在又嫌茉莉花茶上不了台麵了?
不過這樣的話,打死了他他都不敢說出來。
加上這個,已經足足拖出去六個了,他可不想成為下一個。
招了招手,立刻有人把那個“上錯了茶”、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卻一句求饒的話都不敢說的倒黴蛋拖了出去。
梁九功硬著頭皮上前:“皇上要是不喜歡茉莉花,那奴才給皇上上杯鐵觀音吧!”
誰知就這麼一句很普通的話,不知又觸動了康熙的哪條神經,康熙當即又發火了。
康熙怒斥道:“不是問朕要不要喝茶,就是問朕要不要用點心,你這個乾清宮總管就當得這麼閒嗎?要是不想當就滾出去,有的是想坐你這個位置。”
梁九功:“……”
乾清宮總管最重要的職責不就是伺候皇上的起居?他難道還做錯了?
不過梁九功也知道,這是皇上是變著法遷怒他呢!
心中既不敢怒,也不敢言,隻得順著皇上的話認錯:“奴才知罪。”
隻盼著康熙能夠消氣。
可惜的是,此時的康熙整個人朕處於極度的憤怒之中,聽梁九功這麼說,不僅沒有消氣,著怒火又高漲了三分。
“知道有罪還不自請領板子去,難道還要朕請你去?”
看著一臉狠色、沒有絲毫玩笑之意的康熙,梁九功頓時感覺如遭雷劈。
小心翼翼了大半天,現在也輪到了他嗎?
眼看著沒有絲毫轉圜餘地、就在梁九功真的準備去領板子的時候,守宮門的徒弟小魏子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皇上,德妃娘娘來了。”
“德妃?德妃來了?快請進來。”一聽到吳雅來了,康熙頓時眼睛一亮,也顧不上梁九功了,連忙請人進來。
梁九功:“……”
那他這板子……到底是領還是不領?
梁九功看了看一臉期待、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皇上,然後默默地站在了一旁,隻當剛才什麼事都沒聽到。
“臣妾參加皇上,皇上萬安。”一走進乾清宮,吳雅就對著康熙開始行禮,神色淡然。
雖然這不是第一次對康熙行禮,但是卻沒有哪一次,有這一次這般心平氣和。
倒是康熙,看著向自己行禮的德妃,不由地心中一跳,一種莫名的心虛油然而生,連忙把人叫了起來。
“不用行禮了,快起來吧!梁九功,給德妃賜座!”
“謝皇上。”吳雅站了起來,也沒有矯情,直接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看著一臉淡然的吳雅,康熙反而局促了起來。
“德妃,昨晚的事……”康熙斟酌了一下,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和德妃解釋了昨晚的事。
不知為何,康熙不想讓德妃誤會自己,很不想。
吳雅搖了搖頭,打斷了想要解釋的康熙:“臣妾昨晚就說過了,臣妾相信皇上肯定事先是不知道的侍寢的是臣妾的人的。退一萬步說,皇上就算看上了臣妾的人,也是不會動臣妾的貼身心腹,這個臣妾看上看得明白。”
“你明白就好。”康熙鬆了一口氣道。
“皇貴妃安排宮女侍寢,朕本欲拒絕的,但是皇貴妃極力請求,朕不好拂了她的意就應下了。
進了東配殿後朕雖然發現燭火昏暗,卻並沒有怎麼在意,也就沒有看清侍寢的是誰。早知會這樣朕當時就……”
說到這裡,康熙自己就懊悔自己當時為什麼不警惕一些,不然也不會發生這糟心事。
聽到康熙說到昨晚的事,吳雅眉頭微皺,心下有些厭惡,卻麵上不顯。
“昨晚發生的事,皇上其實不必和臣妾詳述。臣妾今日前來,既不是追究昨日之事,也不是想向皇貴妃討回公道,而是想求皇上一個恩典。”
“恩典?”康熙有些詫異。
他以為德妃今日前來,必定是為了自己的侍女的事求他嚴懲皇貴妃的,卻沒想到卻是討恩典的?
“什麼恩典?”康熙下意識地脫口問道。
吳雅又站了起來,朝著康熙深深的福身下來。
“臣妾懇請皇上能給紅袖一個名分,冊封紅袖為答應。”
康熙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了起來。
“不過是個宮女罷了,封個官女子,隨便找個宮室安置下來就是了。”康熙的語氣隱隱帶著厭惡。
對於這個他被算計才寵幸的宮女,康熙心中異常的不喜。
聽著康熙如此涼薄的話,吳雅心中一冷,低著頭道:“臣妾知道按規矩,紅袖的確隻能封為官女子,但是紅袖到底跟了臣妾這麼多年,又一向忠心耿耿,臣妾也不想薄待了她。還請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給她一個恩典吧!”
康熙:“……”
看著麵前異常謙卑的德妃,康熙不由得歎了口氣:“罷了,既然是你求的,朕就依你吧!”
“臣妾多謝皇上。”吳雅再次謝恩。
吳雅站了起來,神色平靜:“皇上,若無其他事情,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見吳雅如此乾脆利落地要走,康熙瞬間愣了愣,遲疑道:“昨晚的事……你就真的沒什麼說的嗎?你就一點不恨皇貴妃?”
吳雅沉默了一下,突然抬起頭,看著康熙的眼神中滿是殺氣和仇恨之色。
“如果皇上非要聽真話的話,那臣妾告訴皇上,臣妾自然是恨的。”
看著那雙寫滿了恨意的雙眼,康熙忍不住眉心一跳——他還是第一次從德妃身上看到如此強烈的恨意。
可還沒等到康熙說什麼,吳雅瞬間又平靜了下來,又恢複了之前的淡然無波,就好像剛才殺氣隻是康熙的錯覺一般。
“隻是臣妾再恨又能怎樣?昨天的事,皇貴妃雖然觸及了臣妾的底線,但是卻沒有觸犯這宮規,臣妾就算是想讓皇上嚴懲皇貴妃都師出無名。況且……”吳雅的眼神暗了下來。
“皇貴妃之所以這麼恨臣妾,其實也不是她想的,她隻是恨錯了人罷了!”
隻這一句話,康熙渾身劇震,瞬間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康熙的反應,吳雅隻當沒看見,又屈膝行了一禮:“皇上問的話,臣妾都答了,臣妾就先回去了。”
康熙:“……”
康熙覺得自己現在應該說些什麼安撫一下德妃,但是張了張嘴,卻發現任何話在事實麵前都顯得格外的蒼白。
最終,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吳雅離去,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等到再也看不到吳雅的身影,康熙才像是解除了定身術一般,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