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叡的臉色很快恢複了平靜,心中卻掀起了波瀾。他沒有再和孫資、劉放說什麼,命人傳尹模覲見,並將涉事校事韓東帶來。
孫資、劉放怏怏的退出了大殿,向中書台走去。
“彥龍,你說這曹苗是真瘋還是假瘋?”劉放忍不住說道。
“堂堂王子,如果不是真瘋,會像瘋狗一般與人撕打,還咬下彆人半截手指?”孫資斜睨了劉放一眼。“其實我倒希望他是裝瘋,如此一來,假托武皇帝,就足以觸陛下逆鱗了。”
劉放忍不住莞爾一笑,附和道:“是啊,我看陛下剛才的臉色不太好。對我們這位陛下來說,這可是不多見的失態,可見是碰到痛處了。”
孫資沒有笑,眉頭緊皺,沉默了片刻,又道:“子棄啊,我們這位陛下與先帝大不同,倒是頗有武皇帝遺風,你我要謹慎些。最近那幾個豎子越鬨越不像話,我聽說司徒已經發聲,要上疏奏事,抑禁浮華。”
劉放苦笑道:“彥龍說得對,是該敲打敲打。不過你也不必過於擔心,有四聰八達在前,三豫不過是附尾而已,不會當其鋒銳。倒是我家那無知豎子,為高珣奔走,有如仆役,實在讓人氣苦。就算陛下不說,我也想狠狠揍他一頓。”
孫資同情的看了劉放一眼,放聲大笑。
——
大殿中,曹叡端坐在禦案後,著爰書,神態專注,甚至有些凝重。
尹模、韓東跪在曹叡麵前,連大氣都不敢出。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不僅對韓東如此,對尹模也是如此。孫邕的奏疏已經呈送天子,如果韓東不能讓天子相信他是冤枉的,必然麵臨殺人償命的死刑。官員們對校事的憎恨由來以久,韓東殺人劫財,罪不可赦,就連包庇他的尹模都難逃一死。
廷尉寺已經傳出消息,隻要韓東進了廷尉寺,必死無疑。為了自己的性命,他們也必須奮力一搏。
不知過了多久,曹叡合上了爰書,眼皮輕抬,瞅了韓東一眼,目光隨即落在了尹模臉上。“除了王泰本人的口供,還有其他證據嗎?”
尹模躬身施禮。“臣派人查過,王泰所作所為,與韓東所言契合。”
曹叡沒有再問,在王泰誣告曹植父子這一點上,韓東、孫邕的陳述是一致的。這也可以理解,有王機、倉輯的先例在前,想從曹植身上攫取晉身之資的人很多。
“見過校事玉印嗎?”
尹模偷偷地看了韓東一眼,咽了口唾沫。“陛下,臣與韓東入職皆遲,之前都不知道校事玉印,這次韓東回來後,臣向寺中老人問了一下,才知道確有其事,隻是亡失已久。”
曹叡轉向韓東。“雍丘王大王子的病如何,可有好轉?”
韓東咬牙切齒的說道:“陛下,臣敢以性命擔保,他不僅沒有好,反而更瘋了。”
“你在雍丘時,可曾聽說內丹術?”
韓東一頭霧水。“從未聽說。”
曹叡垂下了眼皮,手指輕彈,從薄薄的嘴唇中擠出一個字。“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