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上的少年突然低聲道。
鐘醉瞳孔緊縮地看向三寶。隨後他意識到什麼，垂下眼眸，低聲道：“他連這個都和你說了？”
“什……？”三寶恍惚回神：“不，不是的。”
些許怪異的記憶碎片混雜著席菘藍沾滿淚水的麵容自三寶腦中浮現，傾盆大雨之聲也自他耳邊逐漸清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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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喊啊，喊啊，直到識海關閉，再也無法使用靈識，直到那些個魔修將我和小師姐從躲藏的地方抓了出來。”
“我回過頭，看見了大師兄不成人形的屍體。他的眼睛看著我的方向，似乎死前還在期盼著，期盼著那裡一個女仙會從天而降，下來拯救他。”
“但你，沒有出現。”
“你從來就沒有出現。”
“無論是我被打碎丹田，碾碎手腳，還是小師姐被那些該千殺的魔修按在身下欺辱，你都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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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三寶猛地伸出手，用力按住自己的太陽穴，瞳孔劇烈顫抖。
這是什麼時候的記憶！為什麼他沒有任何印象！
鐘醉沒有去在意三寶慌亂的動作。他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又重新睜眼看向三寶，冷聲道：“我今天和你說這些事情可不是為了拉近與病人之間的感情。我是想要告訴你，你師尊陸清濁心中的仇恨之深切，以及他為人之偏激。”
腦中的回憶碎片倏然散去，三寶勉強維持著聲音的穩定：“……所以呢？”
“所以他斷然不可能是今天這副平靜溫和的模樣！”
鐘醉猛地提高了聲音：“他現在太奇怪了！找到我師尊後不僅沒有傷害她，反而和她成了友人？今年還連續收了兩個沒有靈根的廢材徒弟？不，師尊之子身懷靈骨倒可以理解，但是你？嗬。”
還沒等三寶從他的話中品出嘲諷的意味來，鐘醉便繼續說道：“還有之前為你求醫之時！他居然同意了用仙尊之位來交換你的性命？那個冷血自私的陸清濁？拿出仙尊令換你這個凡人的一條命？”
耳邊鐘醉的聲音是十足的不可置信。三寶聞言，隻能默默在心裡歎了口氣，心道鐘醉真的是將陸清濁的性格把握了個徹底。
是，他前世的那位冷血自私至極的師尊確實不可能拿仙尊之位換一個廢柴弟子的命的。彆說廢柴弟子了，就算是前世大師兄那種受寵的弟子也不可能讓陸清濁放棄手中的權利。
那個男人活得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複仇者。
一個分明已經大仇得報，卻從未停止報複世界的複仇者。
“……所以，”正當三寶走著神時，鐘醉的聲音還在繼續道：“通過適當的推理就可以得知，讓陸清濁性情大變的人隻能是你了。所以我就決定從你身上找到原因。”
三寶一怔：“什麼？”
“既然能讓陸清濁為了你付出仙尊之位的代價，那你身上一定有著比仙尊令價值還要高的東西。”鐘醉慢慢說著，對著三寶微微一笑：“所以，我借著治療的機會，對你做了一個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徹徹底底的全身檢查。”
“呃？呃……”
三寶聽著，既不知道是應該感歎鐘醉居然沒有懷疑陸清濁是被奪舍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應該對於鐘醉這種幾乎可以說的上是變態的行為提出譴責。於是他隻能尷尬地笑著：“那……鐘醉師伯，你從我身上看出什麼了嗎？”
“嗯，”鐘醉輕聲道：“看出來了。”
他狐狸般的眼睛微微眯起，對著三寶溫和地笑道：“我看出來了你不僅僅是一個小摳鬼，更是一個小騙子。”
三寶笑容一僵，呐呐道：“師伯，我不明白。”
鐘醉微笑著，卻是不說話了。
冰冷的晚風徐徐拂過三寶的麵頰，將他額前的冷汗吹得愈發刺骨。少年輕咳了一聲，慢慢道：“師伯，若是你在問我逆行訣的事情……那這件事在我和師尊沒有商量的時候，我是沒辦法告訴你的。”
見鐘醉沒有立刻說話，三寶便繼續道：“不如我們現在先回去，容我找師尊商談之後……”
“逆行訣。”
鐘醉慢悠悠地重複了一遍，打斷了三寶的話語。男人輕笑道：“確實，這也是一個我想找你好好聊一聊的話題，畢竟我行醫這麼多年也沒有見過幾個逆行訣修行成功的人。”
三寶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那麼……”
“但我現在想和你說的，不是逆行訣的事情。”鐘醉微笑道。
三寶麵上的笑容愈發僵硬了。他搓了搓自己幾乎快被凍僵的手指，低下頭，輕聲道：“師伯，你彆嚇我啊，我真的沒有什麼瞞著你們的事情了，我發誓，我真的……”
“你的識海強度是同齡人的數十倍之強。”
似乎是耗儘了耐心，鐘醉的聲音驟然冷了下去：“老實說，你的身體除了逆行訣的運行，其他真的沒什麼可看之處。經脈脆弱，體格虛弱，體力也隻是中上的水平。如此之多的平庸之中，唯有你的識海強度遠超常人。”
三寶揉搓手指的動作突然停滯了下來。
“按照自然規律，修士的識海強度是根據修為以及年齡來增長的。”鐘醉緩緩道：“當然也有那種因為奇遇而識海強勁的修士，但是根據你師尊提供的你的人生經曆，我並不認為你屬於這一種情況。”
“所以我很好奇，你這強大的識海究竟是從何而來呢？”鐘醉慢慢說著，一步一步向三寶走去：“我做了一個簡單的計算，根據你的識海強度，你的實際年齡應該至少在你現在的年齡上加個一百到兩百年。”
“……”
“真奇怪，不是嗎？”鐘醉站在三寶麵前，輕聲說著：“為什麼一個十六歲的凡人少年，能擁有一個如此強大，如此老練的識海呢？”
坐在他麵前的少年沉默不語。
“嗯，是的，”見少年不回答，鐘醉也不生氣。他慢慢彎下腰，雙手支撐在三寶輪椅的兩側，形成一個極具壓迫感的逼問姿態：“你這種情況，我就隻能想到三種可能。”
“第一，”他慢慢道：“這其實是你與生俱來的天賦，不過這種情況太難得，隻有前世是為功德圓滿的聖人才有可能做到帶著自己前世的識海轉世。”
“第二，”鐘醉道：“這是來自天道的後天饋贈，但根據記錄，近期接受天道饋贈的人是你的小師弟，在之前是陸清濁，而這之間，並沒有一個你。”
“所以我們隻剩下第三了。”
鐘醉說著，慢慢低下頭，貼近三寶耳邊，低聲說著，聲音無比的輕柔：“那就是，你根本就不是一個凡人，而是一個使用了奪舍的孤魂野鬼。”
“……”
坐在輪椅上的少年垂著眼眸，始終沉默著。
“回答我啊！”
見狀，鐘醉終於沉下臉色，低沉的聲音慢慢加重：
“龍三寶，你究竟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jj真是好樣的，發抽不說，還404給我看。之前看見沒有空行的草稿的朋友們麻煩重看一下這章！現在的才是成稿！
以及朋友們！2021年高考加油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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