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見狀，臉色冷了下來：“那管家人呢？我找他算賬去。”
“彆，師尊，他已經走了。”洛書臣搖搖頭，輕聲道：“而且他這次過來……也是我父親的意思。”
“……”
左慈也沉默了下來。
洛書臣這具身體的父親，林家當代家主，是一個令左慈感到無比惡心的人渣。
對方雖說隻有林允辭一個獨子，但實際上卻娶妻無數，子孫滿堂，隻不過那成千上百的子孫都是他大浪淘金留下的沙子。
首先，林家家主選擇孩子的第一鐵則就是他隻要男孩。他那些夫人們生下來的孩子若是女孩，便會直接被他送給旁支領養。
其次，男孩中被發現生下來就根骨低劣的也會一律送給旁支領養。而留下來的那些根骨優良的男孩若是沒有在三十歲前修煉到築基就也會被革除本家的名號，淪為旁支。
這嚴格而繁複的篩選過程持續了一代又一代，到最後，那林家家主膝下便隻有林允辭一個嫡親兒子。
就在好不容易選出林家繼承人的時候，這林家家主的將近一千年的元壽也逐漸耗儘。他的修為在化神期巔峰卡住百年，再難前進一步。
在死亡恐懼的環繞下，林家家主做出了一個決定：將自己的獨子送往穿越門修行。
這可是千百年來前所未有的事情。要知道林家自從祖上出了一個仙尊之後，就端著仙尊後裔的架子不再加入任何修仙門派，堅信家族修行會比師門修行更有可能培養出優秀的仙尊。
而現如今，當代林家家主便打破了這個規定。彆誤會，他倒不是想這個時候做出什麼家族改革。他隻是終於意識到相比於家族，穿越門已經連續誕生了三任仙尊。
他自己年歲已高，暫且不提，但若是他送自己的兒子去現任無極仙尊座下修行，那他的兒子未來也有極高的概率繼承穿越門，成為下一任仙尊。
一旦他的兒子成為下一任仙尊，便可獲得修真至寶仙尊令。有了仙尊令相助，他難道還怕無法突破化神巔峰嗎？
這般一思索，第二天林家家主就讓剛剛突破築基的林允辭帶上千萬上品靈石趕往藍山，務必要讓無極仙尊收他為徒，做不到就不許回家。
但林家家主不知道的是，那個被他趕出家門的兒子為了向無極仙尊表示自己拜師的決心，特地撤去了一身靈力在藍山結界口跪了整整七天七夜。
結果第七夜時，寒露降臨，沒有靈力護體的林允辭硬生生凍死在了藍山山腰。
等第八天早上，左慈拎著一瓶香檳下山來完成收徒任務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剛剛穿過來的洛書臣躺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膝蓋疼得直哆嗦。
“絕世人渣。”
左慈低低地罵了一句，也不指望那林家家主會為洛書臣做出什麼好事了。他抱緊洛書臣的肩膀，低聲道：“行了，我直接送你去鐘醉那裡挨罵。”
“師尊，”洛書臣一邊走著，一邊在左慈耳邊輕聲道：“今天管家過來的時候，給我敲打了很多。他反複告訴我必須取得師尊的信任，為師尊效忠，但同時也要謹記自己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沒了林家，沒了我父親，我什麼都不是。”
“師尊，我知道我不是林允辭，我知道我對那個父親沒有感情……可是管家要求我吃下再生丸的時候，我還是……好難受啊。”
青年輕輕道：“我後來就不知怎麼想到你們了，也一下子就想到了你們對於白袍人身份的猜忌，我一想到你們幾個在懷疑我……然後我就更難受了。”
“……對不起，師尊。”洛書臣低下頭，小聲道：“我剛剛……是我失控了。”
“沒事沒事。”左慈也垂著眼眸，低聲安慰對方道：“我也沒怪你，都是你想太多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正說著，甲板通向室內的門口已經近在眼前了，但身旁的洛書臣卻突然有停下了腳步。
左慈看向他：“又怎麼了？”
靠在他臂彎裡的青年沉默了片刻，墨色的長發順著耳側垂落著，遮住了白玉般的麵頰。
“師尊，”洛書臣輕聲說著，聲音在微微發抖：“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
左慈一怔：“是什麼？”
這回洛書臣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半晌，他才慢慢開口道：“……三寶的逆行訣，大概是……我害他學會的。”
左慈瞳孔一縮，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
洛書臣死死地閉上眼睛，輕聲道：“在傲天剛剛入門的那段時間，我有一個折辱主角的任務要完成。所以我就想辦法去了藏書閣，讓一個NPC兌換了一本殘卷功法給傲天送過去，讓他修煉。而那本功法……”
他的聲音嘶啞著，幾乎逼著自己從嗓子裡擠出聲音：“……就是《逆行訣》的上卷殘卷。”
話音落下，左慈感覺自己一時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半晌，他嘴唇顫抖一下，聲音沙啞道：“你……確定嗎？”
“我知道傲天修煉逆行訣的事情後，立刻傳信聯係了藏劍閣。他們查詢交易記錄後……確認了這個消息。”洛書臣回答著，聲音已經啞到了極致：“所以，師尊……把三寶害成這樣……害他可能會成為魔修的人……”
他失語一瞬，隨後哽咽道：“……就是我啊！”
“咚，咚，咚。”
三聲沉悶的敲門聲突然打斷了洛書臣的話語。他與左慈齊齊一愣，抬頭看向眼前傳來敲門聲的房門。
左慈聲音一沉：“誰？”
“師尊，是我。”
一個令兩人無比熟悉的少年聲音自門外傳來。三寶緩緩道：“現在已經到達雲鯨預定離開的時間了，請問大師兄回來了嗎？”
洛書臣與左慈同時瞳孔一縮，隨後立即看向對方，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後洛書臣清了清嗓子，輕聲道：“嗯……我回來了，三寶。”
“哦，好的。”少年平靜道：“那我去告訴雲鯨小姐可以開船了。”
話音落下，門後便再也沒了聲息。
洛書臣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木門，眼眸顫抖著。幾秒後，他猛地掙脫開左慈的手，用力推開麵前的大門——
可是那門後，卻已經空無一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師兄說的那個NPC藏書閣的事情，是本文第三章【其三·近視眼】中的伏筆回收！
下麵一章就回歸三寶視角啦！
彆心急，你們仙or魔的賭局真的快開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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