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開複人走了, 手機被留下。
工作人員散開後,原本淩亂的一角也早就恢複了往常秩序。
沈元白單手取下墨鏡, 抬手舉著高腳杯和不遠處扔在觀望的眾人稍作示意, 臉上笑容未褪, 直視著前方不動聲色道:“看出什麼來了?”
時檸無奈:“看了一圈, 學會了不少殺人不見血的新姿勢。”
王開複手機頁麵還停留在評論區無儘的謾罵上, 就算上次和grace在網上公然開撕也是你來我往各有來回,最後她還占了絕對的上風。
當流量並不可觀的美食圈碰上娛樂圈洪流,時檸是第一次站在風暴中心被噴得爹媽不認。
看完一圈來自對她族譜的關照, 自認為過去自己懟人的功力絕對是小巫見大巫, 太小兒科了。
此時爆竹精附體的她竟生出一種人間是是非非,老娘欲哭無淚的無助感。
她懶得再往下翻, 索性退出界麵,目光一下子回到頂端新鮮出爐的熱搜上,忍不住讀了出來:“#沈元白 #一個頻繁被女明星搶著碰瓷的男人。”
經曆過一波被網絡暴力,時檸心情不算太好, 隻能在僅有的信息裡找一點樂子試圖調整自己的心態:“沈老師, 您的風流韻事可真多。”
現在還真不是什麼如數家珍的時候,沈元白扯了扯嘴角。
在這一行, 光潔身自好沒用。
你永遠不知道有些人為了能紅會編出多麼可笑的故事來, 或許是今天一個熱搜, 明天被堵在酒店房門口,後天片場借著講戲的工夫拉近距離貼上來。
要是真有心,誰也沒辦法避開隨時隨地被下的套。
而這些人都是不怕粉絲狂轟濫炸的, 罵算什麼,有熱度就行了,你退粉籍自然還有人順著熱度看過來漲一波粉。要是借此機會還能接一兩個廣告代言或是劇本,那血賺。
對他們來說,不紅,沒熱度,才是原罪。
萬千想往上爬的人所求的機遇,不過是一個紅的機會,而沈元白自身所帶的影響力能替他們完成這個夢。
他懶得深想自己被這些無聊的事帶上過多少次熱搜,斜著身子往牆上靠了一下:“先不說彆的,你這件事,先交給我處理。你看怎樣?”
宴會廳燈光流轉,射燈光線搖頭晃腦打過來時,照在他身上半邊明亮,他下意識眯了眯眼。
鴉羽似的睫毛齊刷刷往下壓,被光線拉長一片剪影投在眼瞼下。
時檸突然感受到了所謂成熟男人的穩重,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沒關係,信他。
她沒接觸過粉圈文化,初來乍到還不適應,也不知道自己冒然解釋會不會影響到沈元白自己的計劃,默了半晌於是點頭:“好。你怎麼處理都行。”
***
宴會還在繼續,沈元白作為東道主不便長時間停留原處,還得接著和賓客周旋。
時檸心裡也對剛才推她的人有了猜測,苦於手裡沒有證據,也想借著機會試探一下,於是兩人就地分開。
她張望一圈,毫不意外見到捧臭腳姐妹花們還在原處以寧心宜為中心捧著吹著,其敬業精神要是放在雕琢演技上,恐怕還能拿個不小的獎。
時檸貼著牆過去,停在幾步之隔,隨手取了杯酒靠上圓柱。
幾步路的距離,耳邊時不時傳來女人隱隱約約的攀談聲,落在整個宴會廳三五人成群談笑風生的環境中,聽得並不真切。
偶爾幾個詞彙落入耳中,一會兒代言一會兒劇本,等了好一會沒聽到任何有效情報。
時檸微抬下顎抿了口紅酒,目光從人群中飄忽而過。
猝不及防捕捉到一枚還算熟悉的身影,半小時前,她應該在沈元白的休息室見過。
“常愷,你是成年人,該對自己走的路負責。”
沈元白凝重的語氣還縈繞在耳旁,時檸蹙眉,眼睜睜看著那位叫常愷的鮮肉跟著身著西裝革履的生人從麵前路過,往小露台方向而去。
腦子裡飛速過濾著她在休息室碰巧聽見的訊息。
人是沈元白工作室的,有什麼事兒在宴會廳眾目睽睽下不能談,非得去小露台?
時檸從沈元白之前的隻言片語中猜出事情模糊的大概,或許是grace那些事對她的影響,潛意識認定不明不白偷偷摸摸必定有鬼。
她下意識繃直了後背,掃了一眼寧心宜那邊,終於像下定決心似的抬手撥了下耳際碎發,舉著酒杯笑吟吟離開寧心宜小圈,反方向抬腳跟著上去。
人還未出宴會廳,聊天內容不會太過火。
時檸加緊腳步擦肩而過,也隻是聽到一句“你的違約金,公司可以幫你出,但……”
但,什麼?
她緩下腳步,中間漏聽了一段,等再聽見就是常愷在說話。
“可是元白哥對我挺好的,有些事我不能……”
——你的違約金,公司可以幫你出,但你得整點沈元白的黑料來換。
時檸像做理解似的,根據前後文自動腦補。
她用餘光瞥了一樣西裝男,心想,難道這就是沈元白所謂的得罪過不少人?
或許是漂亮的女人過於紮眼,天生不適合當間諜,西裝男幾乎在同一時間注意到時檸望了過來,眼神中帶著似笑非笑:“小姐,注意你好久了,你這是?”
時檸知道常愷在休息室見過她,遞了個眼神過去,隻希望這位小朋友還有些良知,念著沈老師的好彆拆穿她。
目光回到西裝男身上,她帶上淺淺笑意:“先生,我們是不是見過。”
“是嗎?這麼漂亮的女士,見過我應該會留下很深的印象,恐怕咱們隻有在夢中見過。”
時檸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心裡差點被男人遊刃有餘的撩妹方式油膩到反胃,她裝作仔細辨認的樣子:“這麼一看,好像又不太像。或許是我認錯人了,不好意思。”
“小姐本來在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