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十五分鐘。
常愷匆匆趕到, 後麵還跟著王開複。
沈元白這樣容易被人認出的公眾人物自然不能一直站在門診大樓人來人往處,時檸強行把他拉上了樓, 為離著手術室近, 暫時跟老時科室的值班醫生打了招呼把他帶進了平時時宏州的辦公室。
除了常愷, 王開複顯然還沒從剛才一路過來三言兩語說清事情緣由的震驚中緩過來, 一看到同樣把臉埋在十指間的沈元白, 好幾次張了嘴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長久,他把手搭在沈元白肩上:“元白,這不怪你。你沒有責任。”
“不該讓人把他帶走的。”
沈元白啞聲道。他早該想到飯局有問題。
“哥, 你彆這樣。”常愷眼眶也血紅一圈, 手指攥得發白,“還沒消息傳出來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相信吳景能挺過來的,而且……而且我也相信他不是那種主動沾毒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給我發消息了……”
這茬顯然是沈元白不知道的,他抬眸:“什麼消息?”
常愷掏出手機,打開剛才的聊天記錄, 遞到沈元白麵前。
倒數第二條顯示:【五分鐘後致電省醫急救中心, 詢問是否有急救車剛出勤。若無出車幫叫120[地圖定位]】
最後一條:【師兄,下午和你喝茶很開心。我很喜歡那個能曬到太陽的位置】
怎麼看都像是最後的留言。
常愷再一次看到眼眶止不住泛紅, 哽咽著:“他想救自己的……”
一環接一環難忍的情緒扼住了房間裡眾人的情緒, 沈元白手指幾乎掐進掌心, 他深吸一口氣起身走了兩步,壓下胸口泛濫的酸澀,極力保持冷靜:“阿巡呢?”
“來的路上我們私自做的決定, 阿巡自告奮勇去天府了。”王開複斂下情緒,“看看還能做些什麼。”
“他一個人去的?”
王開複點頭:“這事你要怪怪我,是我同意的。也是我讓常愷把你攔在醫院的。你是沈元白,你不能隨便行動。”
沈元白罵了一聲,第一次痛恨自己努力那麼久好不容易得來的名聲和地位。
因為他是沈元白,所以他隻能讓彆人去冒險。
艸了。
“阿巡機靈得很,就去看看情況馬上就走。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先靜觀其變。”王開複安慰道。
在這段談話期間,時檸已經去搶救室門口看了好幾回。
這次回來腳步明顯更為匆忙。
“王哥,我留在這兒等消息,你能不能帶沈元白和常愷先回去。”
時檸一進門就開口道。
三人同時望了過來,沈元白條件反射站起身:“怎麼了?”
“手術室門口有記者蹲著,醫院保安趕走一批了,現在還有人到處轉。你不能在這。”她拉過沈元白的手把他往門外推,想了想又折回,“等等,你和常愷都穿得太亮眼了。爸爸衣櫃裡有件羽絨服和大衣,你倆換了走。”
時檸從桌案後的衣櫃取出兩件丟在人群中都不會多看一眼的中老年保暖大衣,隨意在倆人身上比劃了一下:“我爸爸的,有點老氣但不是挑三揀四的時候。換上。我在這等消息。”
王開複看看不遠處貼著“時宏州”三個字的衣櫃,再看看時檸,才弄懂為什麼他們幾個會有特殊待遇能占用醫生辦公室。
他這會兒已經冷靜下來,身為一個合格的經紀人當下同意:“對,時老師說得對。這件事本來和我們工作室就沒扯上直接關係,不要自尋煩惱。你倆跟我走。”
沈元白還未拒絕,又被時檸打斷:“你不跟著王哥走你就不是我男朋友。”
“還有你。”她把大衣丟給常愷,“你又不是醫生在這能幫什麼忙,一起回去等消息。”
王開複以為這兩個釘子戶要花點時間勸說,沒想到時檸一人一句威脅加叮囑,連沈元白都抿著唇沒再說話。
他現在也沒心情開什麼工作室要改姓時這樣的笑話,等兩人換好衣服帶上兜帽,自己臉上包了條圍巾果斷帶人撤離。
以前上學時候,偶爾老時和舒女士都要值夜班,時檸也搬著作業來陪過,晚上困了就在隔間小床上睡一覺,對辦公室的一切並不陌生。
等三人一走,她也不方便老去搶救室門口看情況,借著熟絡的關係和前麵護士台值夜班的醫護人員打了個招呼,說裡麵一有情況打電話到老時辦公室通知她。
一直等到淩晨兩點,隨著走廊上細碎的動靜越來越頻繁,她裹著大衣偷偷去轉角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