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我血薦軒轅(4)(1 / 2)

梁梅儒從車上下來, 抬頭看著上麵的招牌:開明書店。

沒錯,就是這裡了。

她拿起小包,款款走進店裡,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店裡的裝飾,暗暗點了點頭。看起來乾淨明亮,整潔大方, 重要的是書很多, 怪不得一向眼高於頂的‘才女’王舒曼能踏足這種地方。

見到她進來了, 坐在櫃台前的老板連忙站了起來。

他穿著一身長袍,皮膚白皙, 眼神清亮,身上有種讀書人特有的溫潤,讓人一見就不由心生好感。

梁梅儒心裡暗暗咋舌老板的好相貌,麵上卻絲毫不顯, 她微微抬起下巴, 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矜貴說道:“老板,我要一本《悟空傳》。”

青年歉意地回答道:“抱歉,《悟空傳》已經賣完了。”

這個回答明顯出乎了梁梅儒的意料。

下午茶時, 王舒曼帶來了《悟空傳》,名為是來分享近日的新書, 實則是來炫耀自己有深度有內涵。其他人自然聞弦歌而知雅意,開始吹捧王舒曼博學多才,是個才女。梁梅儒嘴上不說,心裡慪氣。

不就是一《悟空傳》嗎?她倒要看看這本書有多好看!是以茶會一結束, 她就殺來了這裡。

雖然很失望,她還是保持著應有的風度問道:“那新書什麼時候能到?”

青年笑了笑:“這可說不準了。”他建議道:“我們這裡還有其他書,你可以看看。”

“怎麼會說不準了呢?”梁梅儒神色間帶有不經意的矜貴,“你是在哪裡進的書,告訴我,我去買!”

“抱歉,這是商業機密,無可奉告。”

梁梅儒一愣,沒想到她竟然在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老板這裡碰了釘子。雖然心中不悅,但是一想到王舒曼那張得意的臉,她就忍氣放下身段軟語說道:“你悄悄告訴我,我保證不告訴彆人!”

樂景歎了口氣,隻好說道:“再過不久,國內就有這本書了,到時候你可以去國內買。”

梁梅儒定定看了樂景幾秒,勉為其難的接受了這個解釋。可是讓她空手而歸她又未免不太甘心,所以她問道:“老板,你們這裡還有沒有其他好看的書?”

“我這裡好看的書可太多了,不知道您要的是哪一種?”

梁梅儒斬釘截鐵道:“比《悟空傳》更有內涵,更有深度的文學性書籍!”

王舒曼天天拿幾本書做樣子就是才女了?不就是她爸爸有錢,祖上又出過進士,這才有一堆人捧她臭腳。論家世她並不輸她,她也上了多年女學,憑什麼她就要被她們嘲笑是暴發戶的女兒?

下次茶會,她一定要拿出甩《悟空傳》一大條街的書來!到時候看王舒曼還有什麼臉自稱才女!

然而對於她的要求,青年的眼神有些無奈,“抱歉,這個條件太廣泛了。我可以一口氣給您說出幾百本不重樣的書。”

梁梅儒愣了愣,有那麼多書嗎?

那麼……“就要其中最好的那一本!”

樂景看著這位富家小姐,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所謂的文無第一。

而且所謂的‘好看’本身就是因人而異,沒有統一的標準。

他算看出來了。這位小姐買書根本不是為了看的,用後世的話來說,她純粹是為了裝逼的。

對於這種顧客,樂景微笑著說道:“我覺得《浮士德》、《安娜·卡列尼娜》《戰爭與和平》、《喪鐘為誰而鳴》和《百年孤獨》都符合您的要求。”

如果這位女士看起來再“陰鬱”一點,他就要給她推薦太宰治的《人間失格》《二十世紀旗手》等書了。

梁梅儒眨了眨眼睛,這幾本書聽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所以這位有錢家的小姐抬了抬下巴,爽快地說道:“這幾本書,我都要了!”

樂景衝凱恩斯點了點頭,凱恩斯在書櫃間穿梭,很快就抱著高高一摞書向樂景走來。

看到這些“大部頭”,梁梅儒眼睛立刻就亮了。這些書看起來可比《悟空傳》厚多了!再看作者名字,她就更滿意了——都是外國名字!而且名字都很長!

這些書拿出去可比《悟空傳》有麵子多了!

梁小姐心情很好的問道:“多少錢?”

樂景眼也不眨的報出一個比定價高十倍的價錢。

而這位土豪果然爽快結賬了。

如果這樣的土豪再來多一點該多好啊,樂景數著錢笑眯眯地想,這樣他這個月就可以多給國內抗日捐點錢了。

那位土豪沒走多久,林僑生就失魂落魄地進來了。

自從他在樂景買了書以後,兩人就慢慢熟識起來。看到他的樣子,樂景就問道:“您看起來不太好,這是怎麼了?”

林僑生低頭,雙目呆滯看著櫃台,魂不守舍地回答:“子安回國了。”

樂景沒有特彆驚訝。

之前他與林子安見過幾麵,那時候他已經流露出想要回國抗戰的念頭了。所以他心平氣和地回答:“這是他的選擇,作為朋友,我們隻能祝他平安。”

林僑生好像沒有聽到樂景的話,整個人看起來好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虛弱無力:“子安和我不同。他父母都去世了,他又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成親留下後代,他要是死了,他們家就徹底絕後了。”

樂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林僑生的敘說還在繼續:“我勸過他的,我質問他,你這樣可對得起死去的父母?可他說……”他捂著臉,兩行清淚從臉頰滑落,“國家都要亡了,他苟且偷生躲在馬來西亞,才是讓父母蒙羞。”

“他還說……”他啞著嗓子,聲音抖的不成樣子,“戰爭是一定會勝利的,隻不過那時他一定已經死了。他讓我不必去尋他,馬革裹屍,青山埋骨,是他能想象的最美好的結局。”

“他讓我不必去尋他!他讓我不必去尋他?”他猛地抬頭看向樂景,雙目赤紅,右手狠狠扣上心口,淚流滿麵,“他死了,我就是唯一記得他的人了,我怎麼能不去尋他?我怎麼能不去尋他?!”

樂景啞然,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