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巧取豪奪(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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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彭將黑子落在棋盤上, 發出一聲脆響。在棋局正式開始的那一刻, 原本熱衷賣萌的佐為轉瞬間像是變了個人。他挺直了脊背,眼神變得犀利霸氣,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將蝙蝠扇的頂端點在棋盤上。

“開始吧。”此時, 他已經完全不像剛才那個無害的人魂, 他看起來更像無冕的王者。

山姥切國廣看了看都彭,又偷偷看了看身邊的藤原佐為,莫名地覺得, 坐在棋盤一端, 什麼都不會的自己,就像是夾在兩隻老虎間的一隻兔子。從不曾質疑過自己刀鋒銳利程度的打刀,茫然地搖了搖頭,想要擺脫這種莫名其妙的錯覺。

然後,他將手放進身邊的棋罐,小心地試了試都彭那種用食指和中指夾起棋子的方式, 以失敗告終。沒辦法, 山姥切國廣隻能老老實實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一顆棋子,小心地放在棋盤上。

藤原佐為發現了金發打刀的這個小動作。他溫柔地微笑起來,笑容裡充滿了強者對後輩特有的寬容和慈愛。然後,人魂開始用好聽的聲音,給金發打刀介紹下棋的規則。

他的聲音不大。可是除了身邊的山姥切國廣,即便是身處另一個房間的燭台切光忠和五虎退聽起來,也像是在耳邊說起。這讓太刀和短刀不由頻頻走神, 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與堀川國廣聊天。

不一會,小短刀就受不了了。

他已經聽到都彭的安排。反正大家都要學會下棋的,聽到佐為的講解,他忍不住在心裡默默記下。但是看不到棋盤,隻靠聽實在一知半解,比如圍棋的“星位”是指棋盤上的小黑點,可是小黑點在哪裡呢?在這裡完全看不到啊!

——諸如此類,簡直讓短刀好奇得不得了。

小男孩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對堀川國廣說:“那個……堀川君,非常不好意思,我們可不可以去看看主人和山姥切下棋呢?感覺很有意思呀。”

堀川國廣當然已經注意到了兩個同伴的魂不守舍。

他不懂同伴們為什麼會走神,因為他一直都聽不到也看不到藤原佐為。就像都彭和佐為交談時提到的那樣,能夠看到這個圍棋之魂,需要特殊的機緣和能力。正是因為都彭具備了這種能力,受他靈力供養的刀劍們,繼承了他的部分能力,才可以聽到和看到佐為。

不過,既然五虎退已經提出了要求,堀川國廣也沒法拒絕。難道要他說實話,比如——最好不要,他不喜歡這座本丸的審神者,不想跟他待在一起,隻想跟自己的同伴們聚聚嗎?脅差點了點頭,默默咽下自己的真實感受,又體貼地提醒道:“這樣會不會打擾審神者大人呢?”

小短刀為難又期待地歪頭思考了一下,回答說:“也對哦,那我先去問問主人,允不允許我們在一邊看棋。”

說著,不等其他人回答,他已經站了起來,噠噠噠一路跑到棋室門口,等到都彭落下這一步的棋子,不會被擾亂思路,才輕輕敲了敲門,小聲問:“主人,我們可以過來看看你們下棋嗎?”

都彭抬起頭,看了看坐在山姥切國廣身邊的佐為,原本認真的亡魂又變回傻白甜的畫風,咋咋呼呼地拚命點頭嚷著“好哇好哇讓他們來嘛”,新任審神者沒脾氣地笑著點了點頭,回答道:“安靜點就可以。”

他又以隻有堀川國廣聽不到的方式提醒自己的刀劍們:堀川君看不到佐為,你們注意點,不要讓他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小短刀的笑容僵硬了一分鐘。啊,因為他實在不擅長偽裝和掩飾。山姥切國廣和燭台切光忠比五虎退略強點,不過也好不到哪裡去,紛紛無意識地露出一絲驚訝。不過,最先恢複正常的,還是追隨都彭最久的短刀小男孩。

他無聲地歡呼一聲,強行忽略了存在感極強的佐為,朝燭台切光忠和堀川國廣拚命揮手,做著“來吧快來”的口型。

燭台切光忠的眼神從那邊的房間收了回來,落在眼裡帶著無限疑惑的脅差身上,苦笑著說:“希望堀川你不要介意,退特彆喜歡都彭大人,所以有點黏他。一會到都彭大人身邊,你不需要太拘謹,隻要注意禮貌,就沒有任何問題。”

剛才,在審神者提醒他們堀川國廣看不到藤原佐為之前,燭台切就已經注意到,審神者在很微妙的地方變換了兩種不同的溝通方式。

如果是普通人類,有可能會忽略兩者間的區彆。但刀劍付喪神常年在戰場廝殺,警惕和敏銳程度與其不能相提並論。從圍棋裡突然冒出來一個男人開始,堀川國廣的迷惑顯而易見。

所以,就算都彭不特意提醒,燭台切光忠也已經猜到了堀川國廣大概是看不到這個藤原佐為的,也早決定要審慎地對待這件事。

倒是他們的主人,嘴上說著不想讓堀川國廣發現藤原佐為的存在,之前一直不搞什麼棋室,卻偏偏要趕著脅差來做客的時候將棋盤拿出來……

在都彭所有的刀劍中,隻有燭台切光忠吃過腦補過度的虧,受過都彭刻意的誤導。所以,也就隻有他,突然警醒,發現自家惡趣味的審神者,大概又在搞不久前對付他的那一套了。

什麼“我什麼都愛吃”“去你的房間做”“把這些都錄下來”,啊啊啊,突然臉紅的太刀因為冒出來的糟糕回憶,忍不住用手捶了一下身邊的榻榻米。

都彭大人一定是故意的!如果他不拿出棋盤,讓這個穿著打扮跟溯行軍差不多的家夥出現,他們這些刀劍,都被他搞得服服帖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對著他拔刀的!他們的主人又在搞事,發現這一點,燭台切光忠立即開始為堀川國廣擔心起來。

望著被他突然捶地的動作嚇了一跳的脅差,燭台切光忠忍不住壓低聲音,沒頭沒尾、鄭重其事地補充了一句,“堀川,你可千萬不要對都彭大人心懷敵意!”

堀川國廣陷入了巨大的迷惑中。就像都彭期待的那樣,他沒辦法從燭台切光忠神神叨叨的忠告中梳理出眼前一切的真相,在不明所以的同時,順利地產生了一係列的誤會。或者說,也算不上誤會吧,畢竟,“不要對審神者心懷敵意”,這句話的意思的確是對他心懷敵意沒有好果子吃。

山姥切國廣明顯是受到了脅迫,他的同伴們坐立不安。現在,五虎退讓他到審神者身邊去,燭台切光忠又特意提醒他要做到馴服和聽話?這是為什麼呢?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人類,真的有這麼可怕,讓他的同伴們忌憚到這個地步嗎?

脅差少年點了點頭。他的性格並不獨斷,馬上決定要認真對待太刀青年的告誡。黑發的少年對燭台切光忠笑著說:“好的,燭台切,我記住了。我們過去吧。”

太刀和脅差很快也來到了新鮮出爐的棋室。小短刀早已占據了都彭左手邊的位置,這裡可以貼近都彭,又不會因為挨得太近而影響他落子。燭台切光忠為了照顧客人,禮讓著堀川國廣,選擇了正對著棋盤、便於觀棋的位置,安靜無聲地跪坐下來。

在觀看都彭和山姥切下棋的時候,堀川國廣再次發現了疑點。

明明山姥切國廣都已經說過自己不會下棋了,審神者卻還是讓金發打刀讓他幾子。而且,說是不會下棋的打刀,卻下得很溜。除了拿著棋子的方式看起來像是初學者,落子時卻從不會遲疑。

這盤棋下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除了脅差少年外,所有人看起來都很懂的樣子,另外三振刀劍時不時點頭,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發出“哦”“啊”的感歎聲,就像是認真聽課的小學生一樣。

一心想要探尋真相的脅差少年一頭霧水,度日如年地等到了這盤棋的結束。

審神者棄子認輸。在被讓三子的情況下,輸給山姥切國廣這個新手,看起來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堀川國廣覺得,自己之前的內心活動顯得十分多餘——什麼謹慎觀察,什麼不同的兩個人、還有興趣風雅、會讓歌仙兼定高興之類的。

——這個審神者到底會不會下棋,實在值得懷疑。

在清理棋盤上的棋子時,一直乖乖保持安靜的五虎退坐不住了,偷偷摸了一把冰涼的棋子,想到藤原佐為的自我介紹,好奇地問:“主人,這是平安京時代的棋盤嗎?”

都彭垂下頭,心情非常好地揉了一把小短刀的腦袋,越發覺得自己這第一振短刀真是非常好用,跟自己簡直心有靈犀,如臂使指。他點了點頭說:“是的,這是非常昂貴的古董。”

“哇哦。”

小短刀發出感歎的輕呼。他對人類社會的銀錢並沒有什麼概念。從作為付喪神蘇醒開始,統共也沒去過幾次萬屋。不過,非常貴大概意味著非常好吧?小男孩用敬畏的眼神偷偷瞥了一眼下棋時眼神淩厲、日常又傻又白又甜的藤原佐為。

審神者注意到短刀這個可愛的眼神,貼心地笑著補充道:“所以今後你們打掃棋室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不要磕碰壞了棋子和棋盤。萬一弄壞了,把你們賣了都賠不起哦。”

之前,都彭幾乎從沒開過玩笑。小短刀被都彭的話嚇了一大跳,手一抖,棋子落回了棋罐,發出一聲脆響。小短刀驚慌失措,一邊著急地去看棋子有沒有摔壞,一邊帶著哭腔小聲驚呼道:“主人!千萬不要賣掉退!”

噗——!都彭被不禁嚇的小短刀逗笑了。他一邊捂著嘴掩飾笑意,一邊伸出另一隻手把小男孩的頭發揉亂,眼神溫柔地望著他,滿意地想:退醬真是個善於配合的好孩子。

五虎退在被摸頭安撫後,也冷靜下來。雖然剛才差點被嚇出了眼淚,但仔細觀察都彭的語氣和神態,還是可以很輕易看出他說這話時和平時是不同的,隻是在開玩笑。雖然有點心酸自己比不上這個藤原佐為的價格,不過,短刀還是乖巧地仰起頭,在都彭的手裡蹭了蹭腦袋。

出於對主人的信任,他並不真的認為自己會因為打碎棋盤而被賣掉——他會小心不會弄壞這個棋盤的——況且,主人不是說了嗎?就算他真的弄壞了棋具,賣掉他也不夠賠,那麼為什麼還要賣掉他呢?

相比都彭本丸刀劍並不把這句威脅當真,一邊旁觀的堀川國廣卻將話聽進了心裡。他謹慎地觀察著所有人的反應,裝作不經心地讚歎道:“審神者大人真的好有錢,竟然買得起這麼貴的古董呢。”

“本來很窮的。”都彭溫和地說,“不過成為審神者之後,拿到了一大筆薪水。”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用一種充滿了內涵的語氣說:“不過,想買的東西實在太多了,錢都已經花得差不多了,真是傷腦筋啊。”

看起來像是漫不經心的隨口抱怨,但仔細分辨,又似乎是在提醒著什麼。說過這些後,棋盤已經清理好了,審神者不再閒聊,和山姥切國廣開始了新的棋局。一下午的時間在棋子落地的脆響中過得飛快,晚上,堀川國廣留在本丸裡吃了一頓晚飯。

晚飯後,家政人員燭台切光忠忙著收拾餐具,堀川國廣第一次有機會和小短刀五虎退單獨說了幾句話。

由於下午是否有錢的談話,堀川國廣想到了一個可以快速解救同伴的方法。這個方法對這座本丸的山姥切國廣來說相當殘忍,相當於見死不救,而且治標不治本——雖然能在第一時間解救燭台切光忠和五虎退,但後來的刀劍還是要在都彭手下受苦。

堀川國廣知道,自己現在的主人,是個富家小姐。她非常有錢,並不依靠審神者的薪水過活,經常用自己的零花錢補貼本丸的運行,給大家分配豐富的零花錢,為大家購買高級禦守,購買資源,參加一些時之政府組織的活動。

也正因為如此,才會在本丸裡還沒有收集全普通刀劍,比如自己和和泉守兼定的情況下,率先得到像三日月宗近這樣的稀有刀。

燭台切光忠和五虎退都不是稀有刀劍,他們的身價都不會太高。

——而善於搜集情報,同時又因為負責本丸的內番家務,所以經常有機會到萬屋采購逛街,所以堀川國廣知道,儘管時之政府明令禁止,但還是有很多審神者會在私下裡交易剛剛得手的刀劍。

雖然買賣沒有被喚醒的刀劍,可以自我安慰隻是尋常的物品交易。但脅差少年認為,這隻是參與這種買賣的審神者虛無的自我安慰。其實,買賣刀劍和買賣付喪神並沒有本質上的差彆——相信這個本丸的審神者,也不會在意這種買賣人口一樣的道德瑕疵。

這是個非常軟弱的解決途徑,但眼前這個本丸實在有太多不對勁的地方,讓堀川國廣本能地感覺到危險。加上都彭已經展示了自己過人的武力,還有五虎退奇怪的馴服,以及燭台切光忠真心誠意的警告,這所有的一切,都促使脅差越來越傾向於請求自己的主人,用錢財來和平的解決問題。

堀川國廣試探著,對一直表現得心無芥蒂,非常親近審神者的五虎退說:“退,我一會就要回去了。啊——真是舍不得你們呢,多希望我們還會在一個本丸裡生活啊。”

五虎退露出低落的眼神,回答他:“是的,我也是這樣想的呢。要是堀川君也是主人的刀劍就好了,我們就可以每天都聚在一起。”

堀川國廣感覺得到,五虎退並沒有口是心非。

他疑惑地觀察著這振短刀。這半天的時間,他都沒有發現小短刀對自己的審神者有任何害怕、恐懼和躲閃的情況。雖然不知道他之前為什麼會哭紅了眼睛,但他現在說得是真話。

他是真的希望能跟堀川一個本丸。但並不是脅差希望的那樣,他們一起離開都彭的本丸,而是堀川國廣也能來到他們的本丸。

由於脅差沒有說話,五虎退又問:“堀川君怎麼不說話?是舍不得你現在的主人嗎?那你對現在的主人,有沒有那種——呃,類似於就是這個人,我認定他了,隻有他是我的主人,如果讓我再換一個,不如碎掉算啦!再也不需要其他人當我的主人,這種感覺呢。”

因為包含著豐富的感情和巨大的決心,五虎退的話說得有些顛三倒四。

堀川目瞪口呆,他還不至於看不出來,眼前的小男孩是在問他,也是在表述自己的感覺。可是,這怎麼可能?!燭台切光忠對審神者的溢美已經令人震驚,五虎退的表白簡直是不合情理到了極點。

“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啊”脅差少年失語了半晌,終於還是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溫柔地撫摸了五虎退的腦袋,自嘲地說,“我現在隻希望能夠擁有平靜的生活,就已經很幸福了。”

五虎退眨著清澈的眼睛,望著這樣說的黑發少年,若有所思。他沒有繼續勸說,也沒有再拚命介紹自己的審神者有多好多棒,在脅差疲倦的笑容裡,小短刀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