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謙絲毫沒有理會翠娘的這番作態,他欺身上前一把推開擋在跟前的翠娘,麵無表情的在屋子裡搜羅了一圈,連帶著帳子都被他給扯開,認真搜尋了一遍。
至於床底下和櫃子裡這些地方,不必他動,他的近身長隨都已經看完了。
翠娘看著,隻覺得一顆心直直的往下沉。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這樣鐵石心腸自問早已經沒什麼良心的老鴇,都忍不住替香玉覺得委屈和難堪。
這個男人,真是令人心寒。
香玉卻始終鎮定自如,她穿著一身紫色的薄紗衫,底下係著茶白色的八幅馬麵裙,此時正若無其事的調試自己的琵琶弦,她的琵琶似乎是永遠都調不好的,可她始終在調,從未放棄。
翠娘上前對著麵色鐵青的陸子謙再次陪著笑臉:“駙馬爺,您也看到了,香玉姑娘是真的身子不舒服,不如您趕明兒再來?”
陸子謙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最後目光落在那桌上好的酒菜上頭,輕輕扯了扯嘴角:“身子不舒服,所以要用一桌的山珍海味?”
還不等翠娘再想出什麼說辭,他已經對著左右使了個眼色,那兩個人隨從立即便推搡著翠娘出去,一把將房門砰的一聲給關上了。
翠娘氣的臉色泛白,捏著帕子忍無可忍,正要多說,誠爺卻也從裡頭陰惻惻的出來了,見到翠娘,陰陽怪氣的嘖了一聲:“我說翠娘,你腦子是不是都湖塗了?陸大人看得上你這樓裡的人,是你運氣好。不過就是一個女人罷了,沒了這個,還有彆的,伺候好了陸大人,他往你這兒多撥幾個人,不比什麼都強?你還在犟什麼?”
屋子裡傳來杯盞落地的聲音。
翠娘想到香玉每每接待完了陸子謙,就得有最少十天半個月的不能接客,心裡下意識驚跳了一下,忍不住從牙縫裡擠出一個笑,蹬蹬蹬的轉身下樓。
龜公亦步亦趨的跟著她,一直等到下了樓去了後院,這才小心的勸她:“您也彆這麼生氣了,反正,反正香玉本來也是陸大人調過來的,他既然要享用,就讓他罷了。這些年咱們保定府的事都是陸駙馬在管,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何必跟他計較,又得不到什麼好處。”
翠娘覺得腮幫子都咬得發痛,捂著腮幫子冷冷罵了一聲,這才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懂個屁!老娘哪裡是因為什麼好處不好處的?乾咱們這行的,良心那玩意兒是什麼我真不知道,可,可不帶這麼糟踐人的......”
她說著說著,自己又覺得自己可笑起來,不再說話了,隻是麵色複雜的朝著樓上望了一眼。
樓上,人都已經走光了,陸子謙拉了一把椅子在香玉的身邊坐下,澹澹的看著她調試琵琶:“彆調了,過來,咱們說說話兒。”
香玉充耳不聞,手裡的動作並沒有停。
陸子謙目光陰鷙的盯著她:“我說你彆調了,過來說說話。”
香玉動作頓了頓,可到底還是沒動。
下一瞬,陸子謙忽然便猛地探身過去,一把搶過了香玉手裡的琵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琵琶頓時被摔的裂開,上麵的弦也繃斷了,緊跟著,他轉過身,一隻手緊緊箍住了香玉的脖子,用力收緊,幾乎用力得讓手背的青筋都凸出來,麵色古怪的問:“我說了,讓你不要再盯著你這個該死的琵琶,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