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若晴最終還是決定和紀若餘一塊出去酒樓吃個飯。
畢竟一直憋在這屋子中,是根本不可能逃跑的, 和他出去逛逛, 或許能找到什麼時機逃跑......
出門之前, 紀若晴可憐巴巴的看著紀若餘,杏眸裡影影綽綽有些水光:“哥哥,我渾身都沒力氣,能不能先將生些力氣的解藥給我......”
她現在連抬個手都費勁, 而且走路還需要紀若餘扶著, 這還怎麼找機會逃跑......?
紀若餘清冽如泉的眸子仔細打量了紀若晴片刻, 其中隱隱有光逸動,似乎在思忖著什麼。
紀若晴咬咬唇,憋了些淚眼盈盈的模樣,抬眸看著紀若餘:“哥哥你始終都在我身邊, 一直看著我的, 難道還怕我跑了不成......”
紀若餘修長的指尖撚起紀若晴鬢邊的一縷碎發繞到她白玉似的耳廓之後, 輕聲說道:“晴晴, 我知道你不會再想要離開我的,對吧?”
紀若晴心下一片寂然, 眸色輕淡的點頭說道:“嗯......哥哥放心,在哥哥身邊這樣好, 我怎還會再想要離開你呢?”
或許是紀若餘覺得她說得情真意切, 心裡頭微微鬆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個琉璃色瓶子,倒出一顆烏黑的藥丸, 遞到紀若晴跟前。
紀若晴總不會擔心紀若餘會殺了她,徑直接過那顆藥丸,便仰頭吞了下去。
紀若餘眸色定定的看著她,待她咽下去,才將手伸過來:“牽著我。”
“......”紀若晴猶疑了片刻,有些羞赧的說道,“這樣牽著不大好吧......”
“以防你逃跑。”紀若餘淡聲說道,眸中平和的看著她,仿佛她不願意牽他的話,就不必出門了。
紀若晴猶猶豫豫的將手放進了紀若餘的掌心,咬著唇說道:“這樣讓旁人瞧見的話......”
紀若餘的手掌寬大卻削瘦,掌心熾熱,指腹卻微涼。
紀若晴感受到他緊緊的握著她,他指尖的涼意透過她的手背,順著肌膚蔓延,五臟六腑,乃至骨髓深處,都一片冰涼。
紀若晴情不自禁的縮了縮手,卻被紀若餘握得更緊。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牽著她往外走,眸子間滿不在乎的說道:“何必這樣扭捏,小時候哥哥經常這樣牽著你的,你忘了?”
“那畢竟年紀小......”紀若晴小聲嘟囔著,更何況,她現在內裡早就換了一個人。
紀若餘雖然和她是血緣上的親兄妹,但是卻不是她心理上的。
她現在算是和一個陌生男子牽手逛街,多尷尬啊......
兩人就這樣上了街,紀若晴原本擔心會收到許多異樣的目光,讓她如芒在背的。
可是沒想到,街上的行人並未有幾個多看她一眼的,反倒......似乎都在熱火朝天的討論另一件事。
紀若晴也零零碎碎聽了幾耳朵,隱約間有些字眼飄入耳中。
太子......繼位大典......關閉坊市......之類的話。
紀若晴眸光微動,側過頭看著紀若餘眉眼清峻的側臉,他仿佛絲毫不為所動,完全沒聽到街上行人們在閒談什麼似的。
紀若晴被紀若餘握著的玉手微微掙紮了一下,引得紀若餘側目看過來,黑眸清泠而平淡。
紀若晴小聲問道:“哥哥,夏顯於要繼位了?那昊國原來的王呢?”
紀若餘勾了勾唇,淺笑中滿是譏誚和不屑:“誰知道那個老東西想玩什麼把戲,但夏顯於終究隻是他的一顆棋子。指望夏顯於來救你?你不必等了。”
“......”紀若晴咬了咬唇,難怪夏顯於傳來的信說他很忙,估計是為這些事忙得焦頭爛額了吧......
紀若餘帶著紀若晴又到了那日她偶遇夏顯於的那間酒樓。
他眉眼清峻,雙眸微微抬了抬,側目問她:“你想來這裡吃?”
“......”其實她去哪裡都無所謂,可以逃跑就行了。
紀若晴烏睫撲簌幾下,望了望窗牖邊那幾盞貼金紅紗梔子燈,點頭說道:“嗯......就在這裡吃吧......”
有守在門口的小二替他們二人撩開了緋綠簾幕,紀若餘仍舊沒鬆開紀若晴的手,牽著她走了進去。
“二位?樓上雅間請!”小二的聲音極響亮,揚著尾音。
紀若晴原本想建議紀若餘在一樓大堂用飯,但又覺得這樣似乎將自己的目的表現得太明顯了,最終還是抿了抿唇,什麼都沒說,乖乖被紀若餘牽著,跟著他上樓。
等到了二樓,進了雅間點完菜,小二將雅間的槅扇門合上,紀若餘才鬆開紀若晴的手。
紀若晴二話不說,立馬坐到了紀若餘的對角,和他保持著最遠的距離。
雖然她表麵乖巧,不和紀若餘頂嘴,但實際現在她已經非常非常討厭紀若餘,尤其是想到他殺了那麼多和她親近的人之後,她甚至覺得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惡心。
這樣偏執的占有欲,令人心寒到了極致。
難怪原身紀若晴處處都要做讓紀若餘討厭的事,寧願被他鄙夷嫌棄,也不要生活在被他控製的所謂“寵溺”之下。
紀若餘正臉對著紀若晴,能看到她琉璃色的眸子中寫滿了乖戾和不馴,還有滿腔想要逃離的惶恐。
她似乎又和當年的眼神一模一樣了啊......
他最不喜歡這樣的眼神。
紀若餘捏著青瓷茶杯的指尖微微用力到泛白,眯了眯眸子,正要開口說話。
突然槅扇門被人用大力破開,湧進來八.九個穿著黑衣蒙著臉的人。
“......”光天化日之下在王都內還這身打扮,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這些人皆是提著鋥光瓦亮的大刀,來勢洶洶,直奔著紀若晴而來。
大門已經被他們堵得死死的,紀若晴下意識就往窗牖邊靠,因為她身體本能的從這些人身上感受到了真真實實的殺意,著實不是鬨著玩的,而是想一刀結束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