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若晴總不至於就這樣撇下倒在地上的夜千辰一走了之。
她的良心還是在的。
隻好吩咐了幾個士兵進來,將夜千辰抬到了軟榻之上。
她就是大夫,沒必要再去請旁的大夫,所以直接就坐在軟榻邊上給夜千辰把起脈來。
雖他臉色蒼白,雙眸緊闔,但脈象卻是平穩無虞。
她的腦海裡也沒自動出現任何藥方子。
紀若晴這會兒倒是完全可以確定夜千辰絕對是裝的了。
她伸出手,捏住了夜千辰的高挺削瘦的鼻子,看他會不會醒。
卻不料夜千辰是個能憋的,竟然任她怎麼捏著也不醒過來,直到蒼白的臉微微漲得有些發紅,也沒用任何動靜。
紀若晴不敢繼續捏了,怕真的把他憋死了。
隻好重新換個方法。
紀若晴伸手在他的腰上撓起了癢癢......
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夜千辰仿佛是睡著了一般,纖長細密的睫毛都不曾動一動。
“......”紀若晴沒轍,換到他胳肢窩的地方繼續撓癢癢。
夜千辰依舊閉著眼,仿佛睡得死沉,任爾東西南北風,他就是不醒。
紀若晴心一橫,捏住自個兒的鼻子,慢慢挪到夜千辰的腳邊,隔著足袋撓他的腳板心。
然而即使這樣,夜千辰竟然還是不醒。
紀若晴沒轍,徹底服了夜千辰這裝暈的本領。
俗話說“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原來裝暈的人亦是同樣的道理。
紀若晴吩咐士兵給她打了些熱水來,淨完手,她替夜千辰掖了掖被角,假裝雲淡風輕的說道:“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話說完,夜千辰沒有任何動靜,甚至連睫毛都未顫一下。
紀若晴抿了抿唇,知道他這是決計不打算醒了,便重新提著小包袱往外走了。
挑起簾子走到軍帳外,紀若晴對著守在門口的士兵說道:“王病了,你們進去一個人照顧著他,再去個人將大夫們全叫過來,一塊看看王到底為何暈倒了。”
“是。”士兵們齊聲響亮的應答,隻有為首的士兵遲疑了一會兒,目光瞥瞥紀若晴背後挎著的小包袱,小聲問道,“連大人,那您......”
紀若晴重新將包袱的係帶緊了緊:“我有事先走一步。”
士兵們自然不敢多攔,隻能任憑紀若晴走了。
紀若晴走到軍營的最外圍,回頭看了看。
如今的軍營已不似之前那般死寂灰暗,因打了勝仗後染上了層歡喜安樂的氣氛。
受著傷瘸著腿的愁眉苦臉的士兵少了,一心盼著歸家充滿著喜悅和希冀的士兵們多了。
這樣的景象,是她所樂意見到的。
紀若晴望了望夜千辰軍帳所在的方向,依舊沒什麼動靜,他並沒有追出來,也沒有他遣的士兵過來......
紀若晴勾勾唇,他既然想裝,便讓他一直裝下去吧。
紀若晴深吸一口氣,騎上備好的馬,揚鞭策馬,絕塵而去。
因著不太識路,紀若晴並不敢騎得太快。
又要警惕一路上遇到的危險,畢竟戰亂才剛剛平息,這天下也不大安穩。
紀若晴也不得不走走停停,遇到些動靜就要牽著馬兒躲起來,這一路竟然騎馬比走路也快不了多少。
快到黃昏之時,漸漸變得昏黃的夕陽染得天際線變成一道金黃色,仿佛荷包蛋煎焦了的那道金邊,黃燦燦的焦,讓紀若晴看得有些餓了。
正想著是該快馬加鞭看能不能趕在天黑之前到個城鎮,還是該尋個僻靜安全處歇息整頓一下的紀若晴,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急的馬蹄聲。
伴之而來的,還有一聲聲急促的呼喚聲,此起彼伏著:“連大人......連大人......”
紀若晴聽到他們喊她,嘴角勾起抹冷笑。
看吧。
不還是憋不住,讓士兵們出來追她了麼......?
夜千辰......裝暈這就裝到頭了麼......?
紀若晴騎的是軍營中的馬,因此紀若晴也沒有騎著馬逃跑,因為她知道是逃不掉的。
索性下了馬站在路邊等他們過來。
等他們靠近,紀若晴才發現竟然是鄭將軍帶人過來的。
鄭將軍是軍營中唯一知道紀若晴真實身份的人,所以比起一臉焦灼而急切的士兵們,鄭將軍的神色又複雜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