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豐來書肆。
“秦兄昨日可有送我東西?”
秦祿明被問住了,收起了扇子,“東西?什麼東西?我為什麼要送你東西?”
陳靜萱痛苦的扶額,“表弟,昨日是李小公子的生辰,我記得先前給你說過。”
秦祿明……
陳靜萱忽視了一旁麵帶尷尬的自家表弟,轉頭詢問起李祁來,“小公子可是收到了什麼來路不明的禮物?”
李祁撐起身,背對著兩人,“也不算來路不明了,我對送禮人已經有了猜測。”
李祁這輩子的交流圈不廣,雖近來因為寫話本和秦祿明相識後,時常四處遊玩,認識了不少人,但都不過泛泛之交,連李祁住哪都不知道,怎會送禮。
偏偏前不久才從爹那裡得知,小舅溫庭修沒死,可能還跑了,再想昨日那禮物,還真有可能是他那小舅送的。
排除一切可能後,剩下的再不可思議,也隻能暫時相信。
隻是他小舅如果真的活著來了京城,為何不願親自來看看他,小舅現在又在那裡?那棋子這麼貴重,他一個逃奴是如何得來的?又是怎麼知道他今日學棋的?當然,這個問題,可能隻是個巧合,也可能……他小舅其實一直在默默關注他。
陳靜萱見李祁不願多言,也沒有再問。
“小公子,你的《梁丘傳》第三冊已經開始發售了,目前情況不錯,因為量太大,我們還額外請人幫忙印刷,但這樣一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況且豐來書肆的名氣也在逐步上升,所以,表弟,我想再進購一批印刷器具,雇傭幾個人。”
秦祿明跟著查閱店鋪的各種記載,“確實,而且我們還需要請個能幫忙選擇話本的人,我已經收到兩本投向我們豐來書肆的話本了。”
“這事可以交給我。”李祁在一旁插話道。
陳靜萱卻搖頭,表示不同意,還未等李祁詢問,就解釋說:“小公子話本寫的很好,我也相信你能判斷其他人話本的價值,日後我們豐來書肆收彆人的話本,小公子來做最後決定,是走是留。
但這個出麵的人,不能是小公子,甚至不能是我和表弟,世人皆看外貌,認為年少可欺,辦事不牢,我雖不同意,但世道如此,總要有所注意。”
李祁也懂了陳靜萱的意思,他們豐來書肆的三人歲數都不大,做背後東家自然沒問題,但出門相看,見他們的年紀,也確實難以服眾,擺個撐場麵的也不為一個好辦法。
“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想明白了的李祁也隻能如此感慨。
“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秦祿明跟著悄聲誦出,“當真是好句,隻是宣父是誰?”
“是前朝一個姓孔的夫子,不是很有名,這話也不是我說的。”李祁微笑的回答。
秦祿明應了聲,對李祁總能知道些不是很有名的人,表示已經相當熟練了,忽而又轉頭十分疑惑的問起陳靜萱,“表姐為何叫賢弟‘小公子’?”
這個問題李祁也很疑惑,隻是之前沒有在意。
陳靜萱懶得的揶揄的看著李祁笑著,又打趣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表弟不覺得李小公子適合‘公子’這稱呼嗎?”
李祁萬萬沒想到這位陳姐姐給出的理由儘是這樣的,秦祿明還跟著恍然大悟似的點頭,讓李祁十分無奈。
細細回想起來,自他十歲之後,身量漲了起來,外人見他確實都是叫‘公子’,‘公子’在大殷算是一美稱,用的途徑也多,但也不至於每個少年都會被人稱‘公子’,以往李祁不曾注意到的一點,今日倒是被秦祿明點出。
秦祿明也跟著陳靜萱打趣著李祁,“我所見過之人眾多,確實沒人能比賢弟更適合‘公子’二字。”俊美的青年收起折扇,抵住下巴,明明自己也是一派少年風流樣,偏偏笑話起他人來。
李祁不願再跟這兩人扯,左右二對一,吃虧的是他,“我去給我的讀者們回信了。”
有段時間沒看來信的李祁,等再關注時,這些來信都堆成的一個小山堆,放在麵積不大的雜物間裡,更是矚目,其中的一些還帶來了小禮物。
李祁的讀者總體是偏向年輕化的,這些小禮物裡也沒什麼特彆貴重的,自然也當點心意收下了。
這些書信粗略一看就有數百封,還在不斷的持續增加,全部寫回信是不可能的,隻能努力全部看完,挑幾位寫回信了。
李祁首先拿起的就是一封叫鄧文通的人的來信,這簡直都不能稱為信!厚鼓鼓一小包,全是鄧文通寫的。
起初李祁以為是因為裡麵夾雜了小禮物才會這麼厚,打開一看,並沒有,真的全是書寫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