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嬌比梨花其實也大不了幾歲,夏有田幾乎是看著她長大的。
那絡腮胡子為人粗魯,性情暴躁,又已經有過一房妻室,還有不止一個孩子……
怎麼看,都不像是個適合自家妹子的好男人。
夏有田搖了搖頭,勉強把這煩心事按下去,拾掇了自己的東西就往外走。
這屋子裡的東西都破舊得很,甚至連鋪蓋都沒有一副,怎麼看也不像是個能住人的地方。
既然沒什麼值錢東西,想必不需鎖門。
然而,興許是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夏有田遭遇的驚嚇,還沒有到此結束。
他剛剛走出那間小屋的院子門,就見到有個穿了一身黑衣的男人,從牆頭上翻進了那個院子。
夏有田的心臟嚇得怦怦直跳,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用手掌捂住了嘴,好不容易平複了心口的狂跳,又看到一隊官兵,大概十來個人,一邊喊著“快快快,跟上”,一邊從巷子口附近衝了過去。
他們手上的刀子,在大太陽底下,明晃晃、亮堂堂,一閃一閃地,發著寒光。
夏有田剛剛平複的心跳,又不受控製地加速起來。
絡腮胡子也好,剛剛那個翻牆的陌生人也好,都沒有這一隊官兵來得可怕。畢竟這幫衙門裡大爺,可不是那能說理的!
他扶著牆,一點一點,緩緩地往外挪動。
怪這雙腿,都不爭氣地軟了,想走快點也做不到,隻能慢慢溜達了。
不管咋說,先離開這破房子遠點。
不然萬一那姓金的跟這幫人有啥瓜葛,再把自己捉了去,關進牢房,自己找誰說理去?
到時候,那薑氏怕不是得哭死喲!
就自己家那點子銀錢,哪怕全拿來上下打點,也不見得就能把自己撈出去!萬一在牢裡坐下一身病,怕是連田都種不成了!
夏有田極力控製著自己的表情,但這種可以想象的恐怖前景,還是深深地打擊到了他。
夏有田忍不住覺得,這段時間自己太不謹慎小心了。
那城門口還掛著江洋大盜的畫像呢!
自己怎麼就能跟沒事人一樣,逮著機會就往鎮上跑呢?
出鎮子的時候,夏有田在城門口發現了一張新告示,他感覺自己的胃裡像是塞進了一大堆石頭一樣,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兩條腿,似乎也更加沉重了。
夏有田慢慢地走出了鎮子,臉色很難看。等他終於慢慢走到家的時候,已經比平日裡晚了差不多一個時辰。
薑氏很是擔心,已經往村口張望了好幾次了。
孩子們都餓了,但誰都不肯先吃,都懂事地要等夏有田。
見到夏有田的臉色那麼難看,一家子都圍了上來。
“有田,你這是咋了?”
“爹,你是不是餓了?”
被一家子圍在自己身邊,關切地凝望著,夏有田強擠出來個笑臉安撫老婆孩子:
“沒事,沒事,今兒個在鎮上碰見個熟人兒,挺長時間沒見了,就多嘮了兩句嗑兒,結果就回來晚了。”
孩子們勉強被說服了,薑氏和夏稻花卻都看出來,這話不儘不實。
匆匆吃了點苞米麵糊糊,薑氏把孩子們安頓好了,就來問夏有田,白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料,夏有田竟然一臉鬱悶地對薑氏說道:“咱們分家,分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