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稻花給夏二郎準備的包袱皮裡麵,是幾個饅頭、豆包、韭菜餡餅等便攜的乾糧,一節粗竹筒做的簡陋水杯,一個火鐮、一截火繩、兩塊打火石,一張薄薄的、沒什麼花紋的羊毛氈,還有一小袋銅錢。
時間緊迫,夏稻花一時也做不到想得多麼周全,隻能儘己所能,急急忙忙地給夏二郎預備了這個包袱。
至於鋪蓋卷的問題,她實在是無能為力。
超市裡倒是有許多各種不同類型的被褥,但都太顯眼了,完全不能直接拿出來用。
而且,那麼好的被褥,到了夏二郎手裡,八成也留不住。
反倒不如一塊羊毛氈,模樣不怎麼起眼,其實既保溫防潮,又輕便好帶。
夏二郎走了之後,夏家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
老爺子夏平安,蹲在大門口外頭,悶頭抽了一袋煙。中途還咳嗽了好幾回。
周氏平日裡經常罵人,對著幾個兒媳婦兒挑刺兒,這會兒卻破天荒地什麼也沒說,默默地回屋裡去了。
孫氏原本哭唧唧地抹著眼淚,看著夏稻花跑回來,竟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把夏稻花嚇了一跳:
“二伯娘……”
她有些手足無措。
勸人這種事情,夏稻花最不擅長了。
懟人倒是她的強項。
老三媳婦兒吳氏見狀忍不住哼了一聲:
“早乾什麼去了?現在哭還有什麼用?稻花還是個孩子呢,你這是哭給誰看呢?”
然後又對著不知所措的夏稻花說道:
“好孩子,你也是個憨的。快回去吧!這邊你不用管,你二伯娘哭累了就沒事了。”
夏稻花憐憫地看了孫氏一眼,又看了一眼滿臉譏諷之色的吳氏,咬了咬嘴唇,什麼也沒說,往前走了兩步。
薑氏朝她招了招手,夏稻花急忙快步跑到薑氏身邊。
薑氏摸了摸夏稻花的頭,四房一家子正要回屋,那邊孫氏跟吳氏兩人已經吵了起來:
“姓吳的,你還有沒有心肝?二郎他還沒娶媳婦呢……你怎麼說得出這種話?嗚嗚嗚……”
“也不知道是我沒有心肝,還是某些人寧可舍了兒子,也不舍得銀子,更沒有心肝。”
“你!”
眼見著兩人就要撕巴起來,老三夏有喜趕緊扯住了媳婦兒的胳膊,喊她回屋:
“行了行了,少說兩句吧!蘭花剛告訴我說菊花把手紮了,你快去瞅瞅咋回事?”
吳氏一聽,撇下要跟她拚命的孫氏,急急地回了三房。
菊花確實是把手紮了。
不過,這是因為她這些日子在學針線。
天天隻要一有空,就拿著根針,在一塊碎布頭上,練習怎麼把針腳縫得細密整齊呢。
菊花的手腳沒有蘭花那麼伶俐,可能也是年齡還小的緣故,她縫針的時候,總是會不小心紮到手。
小孩子手上皮膚嫩著呢,輕輕一紮,就是一個小血珠。
所以,吳氏一聽夏有貴把這個拿出來說事兒,就知道他的態度,是不樂意自己再跟二嫂孫氏吵下去,便順勢借著梯子下台階,躲開了這一場爭吵。
想想也是,畢竟二郎剛剛被征走,孫氏心裡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