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胡洋洋自得:“周國的瓷器、絲綢與佳釀馳名遠近,尤其是佳釀,貴國一向號稱酒文化曆史淵源。但我今日喝了那麼多杯酒,卻沒有一杯能比得上我國的葡萄酒。”
丞相裴恒站起來,行了個揖禮,看似恭敬回答道:“且不說我大周的葡萄酒是否真的比月戎略遜色一籌,但酒這一物,穀物發酵方是正統,水果隻可作為點綴,即便是花大力氣做出精良的葡萄酒又有何意義呢?”
八字胡佯裝詫異,一臉做作:“莫非周國還未掌握隻用葡萄酒釀酒的技術?鄙人指的葡萄酒,乃是用鮮葡萄為原料,並無添加半點兒糧食。確實,想要釀出好的葡萄酒很是不易,釀造過程中但凡有一處做的不好,做出來的酒就不是那個味道,因此葡萄酒也比傳統的白酒和黃酒都要金貴多了。鄙人隻是詫異,一向號稱酒文化底蘊深厚的周國竟然釀造不出來一款好的葡萄酒。”
這話委實沒什麼意思,各國都會有些彆國沒有的特產。周國人沒有喝葡萄酒的習慣,不去研究怎麼釀葡萄酒也正常。
但周國的大臣們向來自大,覺得大周國力強盛,沒有哪個小國能夠比得上,也最看不得聽不得自家的人或物被壓一頭。剛剛武藝切磋時已經窩著一肚子火了,現在要是連一杯像樣的酒都拿不出來,這麵子也彆要了。
裴恒的麵上看不出喜怒,無甚表情道:“月戎的葡萄酒既然如此出色,為何不獻上來讓我等共飲一二?”
八字胡“實心實意”道:“鄙人以為周國之大無奇不有,誰曾想連一杯好的葡萄酒都沒有,因此便沒有提前準備。不過我國進獻的寶物裡有八壇葡萄酒,陛下如果不介意的話……”
湯玘宬隨意揮了揮手,命人去取。
楊承安坐在下位,有些不解:葡萄酒?是之前殷子珮釀出來讓他嘗的那個嗎?原來隻用葡萄為原料釀酒竟然是這樣難的一件事嗎?
待月戎的葡萄酒被取來,楊承安輕抿一口,卻發現這酒甚至比殷子珮釀的都要差些。
但周國的大臣們包括皇帝都沒怎麼喝過這種酒——月戎進獻的葡萄酒色澤豔麗、香氣突出,喝下後隻覺得口腔裡感到平衡的同時卻沒有尋常酒水劃傷嗓子的火辣感,確實不能違心評價一句此酒平庸。
宴席上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周國的大臣們全都眼觀鼻鼻觀心不說話。
楊承安突然站了起來,他行了個禮道:“陛下,此酒
雖不是凡物,卻比我大周釀的葡萄酒還是要差些的。華品街上有一家酒肆,釀出的葡萄酒乃是一絕。依微臣看,甚至比剛剛這杯酒還要出色不少。”
皇帝還沒說話,八字胡卻先冷哼一聲:“這位大人還是莫要太狂妄了,鄙人周遊列國,還尚未見到何地的葡萄酒能夠超越我月戎國的。”
湯玘宬知道楊承安向來未曾有過吹噓誇大之詞,他既然說有,那就一定有。“楊愛卿的話,朕是信的。華品街離皇宮不算遠,縱馬來回也就不到一個時辰。那愛卿就跑一趟罷,省得有人說我周國的大臣們信口開河。”
殷子珮今日什麼事都沒有做,一直待在糧新酒肆中等楊承安帶她入宮。她之前如此費勁心力想要釀出葡萄酒,除了做著一夜暴富的美夢,實則還是在認真走劇情啊!
寫文時覺得這樣的劇情合情合理,如今再聽楊承安講一遍緣由,她簡直哭笑不得。怎麼兩國外交時還像小孩子一樣幼稚,今天見彆的小朋友家裡有最新款的玩具,明天自己就非得買一個更好的壓過彆人一頭。
隻不過她之前釀的葡萄酒不多,乾脆就全給了楊承安。不過她還是得跟楊承安同行,然後在皇宮外侯著,以防皇帝想要見見釀酒的小娘子。
果不其然,尚未酒過三巡,殷子珮就被皇帝身邊的高公公親自給請了進去,可謂是莫大的殊榮。
殷子珮走進大殿,在行禮的過程中偷偷瞟了一眼寶座上的皇帝老兒——這看著還挺健康的啊,不像兩年就要病死的人。
倒黴的湯玘宬在殷子珮的劇本裡就是一個用了就扔的工具人——他前期賞識男主讓男主開始走上權臣之路,中期下令扳倒順王間接等於為男主報仇,後期英年早逝怕其他世家大族狼子野心乾脆將小皇帝托付給無法育後的男主,至此男主真正做到權傾朝野一手遮天。
工具人湯玘宬心中愉悅,向殷子珮問話時堪稱和顏悅色,隻不過他拋出來的問題卻讓人不禁想要瑟瑟發抖:“這葡萄酒色澤誘人,滋味甚秒,做出此等佳品,卿就從來沒有想過要進獻宮中嗎?”
這問題看似是在問殷子珮,實則是在問楊承安,為何遇到了“寶物”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奉給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