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彩琴半信半疑地放過了失憶的司馬昱,對外的說辭與之前囑咐司馬炎的並無一二——司馬昱要求一人回府,與兄長分彆後自己失足滾下了山崖,司馬炎回府之後發現他沒回來,王彩琴焦急如焚立刻派人去找,終於在錫山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司馬昱。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除了司馬昱自己,也沒有第二個人會在意這件事情。
不,殷子珮同樣在意。
襄陽侯府很大,殷子珮七拐八拐終於在某個犄角旮旯裡找到了司馬昱住的院子。
王彩琴雖然將他打發到最邊遠的小角落,卻不想被外人說道成苛責庶子的主母,因此司馬昱一個人住的院子倒是足夠大,隻不過平日鮮少會有人來這裡。
彼時正是深秋,紅色的楓葉層層疊疊鋪滿地麵。因為無人打掃,踩上去“簌簌”作響,反倒有幾分意趣。
殷子珮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一開始她還想著會不會出現以下偶像劇場景——兩人高的樹下,精致白
皙的少年坐在輪椅上,楓葉像蝴蝶一樣打著轉兒落在他身上。少年抬起那雙清冷的眼睛,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結果司馬昱這廝壓根兒就待在屋裡沒出來。
那時他的腿傷得很重,寸步難行。身邊唯一一個伺候的小廝也不儘責,頂了天也就是給他送些吃食、再將需要換洗的衣物拿去統一漿洗,其餘時間連個人影都見不到,又怎會有閒情逸致推他出來看看這火紅的秋景。
於是殷子珮繼續大搖大擺走進裡屋。
司馬昱以為是小廝過來送吃食,連頭也沒抬,拿著炭筆繼續在那裡寫寫畫畫。
平日裡這個小廝雖然不至於故意奚落苛待自己,卻也不稀得理他,每次都是將東西放下便徑直離開,從無更多的交流。然而這次卻一反常態,許久過去,司馬昱察覺到那人還在注視著自己。
他抬起頭,發現對麵是一個雪團子一樣粉嫩的小姑娘。
殷子珮並無半點兒忸怩窘迫之態,她仗著自己如今披著一張六歲女娃娃的皮,一臉天真爛漫道:“小哥哥,你在做什麼呀?”
殷子珮覺得自己如今越來越油膩了,但誰叫她身邊人都吃這一套呢?
顯然,司馬昱就不屬於她“身邊人”的這個範疇裡。
十一歲的少年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低下頭繼續專注於自己手中的事情。
殷子珮一點兒也沒有不高興,反倒是被那一眼看得渾身酥麻——啊!司馬昱也太好看了吧!
一般來說,真正美到極致的人會讓人無法辨彆他的民族或者國彆。因為每個民族的人在長相方麵總會有一些特點,比如我們中華民族的大餅臉和高顴骨,或者日本民族扁平的麵部,而這些特點往往都是不那麼精致和好看的。
司馬昱的美則超越了民族與性彆。
由於常年閉門不出,他的臉色透露出一種病態的蒼白。如果不是因為穿著打扮,他那張幾近完美的臉更像是西方的吸血鬼。
女媧精心捏出來的人和隨意甩出的泥點子還是迥乎不同的,剛剛見過泥點子司馬炎,現在再來看精致到像假人一樣的司馬昱,殷子珮隻覺得自己的心靈都被洗滌一清。
她走近高冷的司馬昱身旁,發現他竟然在做幾何題。
旁邊攤著一本書,每頁的右上角都寫著珠璣算法這幾個字,打開的那一頁正好是道幾何題。
殷子珮饒有興致地看了起來,司馬昱也懶得趕她。
這道題不算太難,但在江蘇卷上做幾何部分的壓軸題倒也差不多。殷子珮畢竟勉強算是個小學霸,半刻鐘都不到,她就有了解題思路。
一隻軟白的小手伸出來指了指圖形上的兩點:“小哥哥,你把這兩個點連起來,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
司馬昱微微有些訝異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認真打量起這個粉嫩的小團子。
其實他知道這道題如何解,小姑娘說的是標準解法,《珠璣算法》的作者給的是同樣的答案。他已經琢磨出了第二種解法,剛剛寫寫畫畫是想要看看有沒有第三種解法。
在司馬昱看來,這道題自然是不難的,但他也清楚地知道,絕大多數人花上兩個時辰也解不出來這道題。這個小姑娘隻用一刻鐘便給出正解,而且她看起來頂多也就六七歲的樣子,就連司馬昱也忍不住微微側目——他鮮少能遇到如此聰穎的人。
作為一個天才,司馬昱同樣喜歡聰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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