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青青說“我招”,領頭的官差立刻精神一振,吩咐下屬要將供詞好好記錄下來,不得有任何差錯。
司馬昱餘光瞟了一下即便在自己威脅青青時,也全程沒有任何反應的王彩琴和司馬炎,臉色稍稍沉下幾分。
青青顫抖著唇道:“是、是一位貴人讓奴婢這樣做的,他說事成之後會給奴婢一百兩黃金,但奴婢若是敢將這件事情泄露出來,就殺奴婢的家人滅口!奴婢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兩個孩子得了怪病,實在沒錢醫治……”
司馬昱再次打斷她:“你若是不將他供出來,我就上奏皇上光明正大地誅你九族、殺你家人;你若是助官府揪出那幕後指使,我亦可以叫官府護著你全家免受災害。”
得了二公子的承諾,青青努力回憶道:“那人並未將身份姓名告知,是位魁梧的老爺,身高八尺,看著也就三十歲上下。他發量茂密,絡腮胡幾乎將半張臉都遮住了。對了!他身上還戴著一塊木牌,因為花紋奇特,奴婢多看了幾眼,因此有些印象。”
官吏趕緊將紙和筆遞給她,示意她畫下來。
青青將那花紋歪歪扭扭地畫下,是一個宛若迷宮一樣的圖騰,不像字也不像實物,實在看不出什麼門道。
就在眾人都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反倒是襄陽侯“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且臉色黑如鍋底。
司馬空幾乎是咬牙切齒道:“彭措!豎子膽敢陷害我!”
彭措和司馬空結下梁子沒幾年,主要是因為彭措出身寒門,平步青雲也就是近三五年的事情,司馬空以前自是不會將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寒門放在眼裡。
而彭措的政治理念十分簡單剛烈——削弱世家大族的勢力。在這種政治理念下,世襲侯位且擁護分封製的襄陽侯府自然首當其衝。
最要命的是,皇帝那老不死的竟然將彭措派到了襄陽省任職,其中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奪人權財如殺人父母,司馬空真是恨不得直接殺了那廝一了百了。他這麼急著與皇家聯姻,也是為皇帝和官場上這些“彭措們”大刀闊斧的改革動作所逼。
娶了安平長公主有兩大好處:其一是因為陛下愛女心切,襄陽侯府應該不會被隨便按上什麼莫須有的罪名全家流放,畢竟天下又有哪個女子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夫婿全家背上汙名?其二則是為了使司馬家的血脈同皇家融為一體,大家沾親帶故的本就是一體,又何必繼續削權呢?總比大權旁落他人之手要好得多吧?
總而言之,司馬空對彭措真是恨得牙癢癢。隻不過青青描述那人卻並非彭措,而是他身邊形影不離的得力乾將——陶慶虎。
本來一個小將士並不會引起司馬空的注意,但彭措和陶慶虎這對組合實在是引人注目——彭措白麵書生一個,容顏俊美,儒雅風流;陶慶虎則宛如黑麵張飛,醜得令人印象深刻。
這一黑一白、一美一醜簡直連體嬰一般,紮眼得很,若非陶慶虎實在無顏,少不得會有人編排他倆的關係。
而且這陶慶虎並非大鄴人,他出身一個神秘的小部落。部落裡人人都會在身上掛一塊木頭,上麵雕著的則是部落圖騰。
青青描述那人,是陶慶虎無疑了。司馬空幾乎瞬間就斷定,這一切都是彭措指使,為的就是陷害他們襄陽侯府。最好再來個滿門抄斬,彭措一次性便可肅清自己最強勁的政敵。
司馬空雖是被氣得不輕,司馬昱卻並不買賬,執著追問:“那這位廚娘又是如何被牽連進此樁案件的?”
青青咬了下唇,“之前奴婢怕此事泄露,想要給自己留條後路,便事先將東西藏在趙媽媽的床底。”
跪伏在一旁的趙雀喜突然暴起衝向青青:“你個賤人!竟然陷害我!看老娘不撕爛……”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官差給拖了下去。
眾人皆鬆了一口氣,心想此事基本水落石出,隻看司馬空怎麼處理和彭措之間的關係。
司馬昱卻並沒有什麼太大反應,頭都沒有抬一下,繼續審問青青:“你既能栽贓陷害府裡的廚娘,我又怎能知道你有沒有將臟水往彭大人身上潑呢?”
王彩琴的眼皮再次狠狠地跳了一下。
青青也是直接傻眼:“這、奴婢又怎敢胡亂攀咬位高權重的大人!”
司馬昱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你又怎麼知道那是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真有意思,司馬空隻是咬牙切齒地喊了一聲彭措的名字而已,一個活在底層的奴婢還知道彭措是誰不成?
青青臉色白了一瞬,反應卻十分機敏:“能許諾事成之後給奴婢一百兩黃金的,不是高官還能是何人?”
司馬昱不置可否,換了一個問題:“你與那男子見了幾次?”
“兩次。”
“兩次就能夠讓你鋌而走險,在侯府的飯菜裡下毒?如此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