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揚聲喚到:“梅林。”
然而屋外無人響應。司馬昱輕笑道:“夫人莫不是記錯了?梅林今日不當值。”
殷子珮有些疑惑:“不當值?”
可是梅林是她的貼身大丫鬟,隻要沒有特殊情況,向來都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呀。
司馬昱滿意地看著自己畫好的眉,溫柔解釋道:“殿下又忘啦?今日是秋杏當值。”
殷子珮隱隱約約想起來了,司馬昱好像為她安排了另一個大丫鬟,就叫秋杏,來了有好幾日了。
可是如果都過來好幾日了,她何至於連名字都記不住?
……不對。
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差,十多個醫師討論了許久都給不出一個定論,但他為什麼一點兒也不焦急?
不僅不著急,每日還很是平靜滿足:服侍她脫衣、幫她梳妝、為她暖床……司馬昱都是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
而且梅林是什麼時候開始有不當值這一說的?殷子珮絞儘腦汁想了許久也回憶不起來。這件事肯定不是自己主動提出的,那便是司馬昱做出的決定。可是他剛剛的語氣,為何這件事像是她主動允許的一般,難道是自己的記憶錯亂了嗎?
心中已然起疑,殷子珮暫時按耐著不動聲色,默默看著司馬昱細心地將香囊掛在她的裙子上。
中午一起用餐時,屋裡隻有他們兩個。殷子珮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想了半天才猛然意識到——那些布菜的侍女呢?高門貴族用膳時向來會有一堆下人跟在
旁邊服侍,如今整間屋子卻空落落的,隻剩她和司馬昱二人。
殷子珮剛想要開口詢問些什麼,卻被司馬昱打斷,她也就忘了這件事情。畢竟即便沒有眾多丫鬟服侍,有司馬昱一人照顧她足矣,他隻會做得更體貼更細致。
下午殷子珮說要出府遊玩,司馬昱親了親她的臉頰哄道:“以夫人如今的身體狀態,出府可能不太方便,那我們就去府裡的魚塘和小花園看一看吧?”
殷子珮的大腦幾乎不經思考,便順從道:“好。”
日光正好,兩人挽著手走至後花園,她看到下人正在栽種的一株蘭草好看得緊,便隨口吩咐道:“彆栽在這裡了,找個花盆栽上,放到本宮的屋裡。”
這本是再小不過的一件事情,誰曾想那下人第一反應竟然看向司馬昱,待得到司馬昱的首肯之後,才去取了花盆。
雖然大腦渾渾噩噩的,但殷子珮的心裡卻仿佛劃過了一道閃電,“轟”的一聲照亮了整個昏暗的天空。
她抬頭看了看蔚藍色的蒼穹和各式各樣自由漂泊的雲朵,心底一陣發冷。
自己有多久沒出過府了?七天?半個月?她記不太清了。
什麼時候開始,這府裡的大小事務變成皆由司馬昱做主了呢?
梅林被支走,服侍她穿脫衣裳的人變成了他,為她洗漱梳妝的人是他,布菜夾菜的人是他,去哪裡做什麼也皆由他決定……
不知不覺,他蠶食掉了她的所有時間,也擠掉了她身邊的所有人。這種改變如細雨潤物般無聲,讓人察覺不到任何異常。
她醒來時他便已經決定好要給她穿哪件襦裙,入睡前乖乖巧巧地窩在他懷裡與他抵死纏綿。她也已經好久,沒怎麼和彆人說過話了。
生活就像是安存於河流冰麵上的春季,看似溫暖平和,冰麵下卻暗流湧動。
殷子珮全盤接受著司馬昱的服侍與陪伴,看似幸福平靜地生活在長公主府中,但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她心底掙紮——不,不該這樣,殷子珮你的生活不該是這樣的。
——你是大鄴國獨一無二的長公主,身邊仆從無數,無論去哪兒都是最受矚目的那一個;你是世界遠不止這一方小小的公主府,你在襄陽省的義學堂剛剛籌辦完善,還等著你去督察運行情況,多的是無家可歸的女子等著你去救濟。
因此,不是她的身子出了問題,也不是梅林動了手腳,是司馬昱囚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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