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本宮為你打下的江山(十二)(2 / 2)

花白禾看了看自己舀著青菜粥、剛配上鹹菜蘿卜的勺子,上麵堆了一小塊甜甜的馬蹄糕。

——她不是很想試試嘴裡又甜又鹹又酸又辣混合的滋味。

於是花白禾握著勺子的動作停了一下,時刻用餘光注意著她的薑窈瞬間就發現了,見到她遲遲不肯送入口,意識到自己剛才那筷子落的不太對。

但她內心懊惱,表麵卻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不必做出這幅受寵若驚的模樣,你早晚要習慣本宮予你的恩賜。”

花白禾:“……”

她還能怎麼辦?

她還不是隻能硬著頭皮把這口shi吃下去。

很多時候,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麼把薑窈得罪狠了,不然為什麼老遭報複?

她心裡含著淚,手中不得不把那一塊糕點和著粥和鹹菜蘿卜一起往嘴裡送,恰在這時,殿外進來一個宮女:

“娘娘,靜嬪娘娘求見。”

花白禾作勢要起身,鬆了一口氣將勺子丟回碗裡。

薑窈臉上的笑意消失了片刻,扔下一句命令:“不許起身。”

花白禾:“……”

沈青玉的聲音已經從殿外傳了進來:“娘娘,嬪妾今日被太後宣來莊子上陪她解個悶兒,想著您也在這兒,便過來與你請個早安,不知娘娘最近日理萬機,是否被我叨擾了?”

說話間,她作勢要跨過門檻,撩開門口的簾子進來。

薑窈聽見她的話,心中冷笑:太後畢竟年紀大了,精力不濟,哪怕想將權力都捏在手裡,身邊的姑姑也沒掌過如此大事,畢竟先皇將劉冶培養到十七才駕鶴西去,太後也一直是後宮婦人,未走到過權力中心。

而她,自小跟祖父學的……便是權謀之術。

如今麵上說是將靜嬪喊過來接個悶兒,實際上是想再拉個年輕的、好控製的人在手中,給她產生威脅。

可笑的是,沈青玉那顆心,卻注定沒放在劉冶那兒。

以上念頭隻在她心中一閃而過,麵上已經掛好了慣有的溫和笑意,甚至並不持身價,主動往門口迎去:

“這是哪兒的話?妹妹要來便來,隻是本宮早說過,不必這樣惦記著請安。”

沈青玉笑眯眯地扶著春桃的手進入室內,打眼就看到了悄無聲息坐在角落裡的花白禾,有旁邊侍立著的浣溪做對比,顯得有點突兀。

她愣了一下,好奇道:“清嘉姑姑這是怎麼了?”

薑窈的視線也掃了過去,不太高興地眯了眯眼睛。

花白禾故作無辜地看了她一眼:

你看,我可沒從椅子上起來,我隻是椅子的搬運工。

然後她抬手扶了扶腰,對沈青玉說道:“見過靜嬪娘娘,奴才昨兒乾活時不小心把腰扭了,是皇後娘娘體恤奴才,用膳時特許奴才不必伺候在旁,還賞了座兒。”

知道真相的浣溪趕緊低了低頭,怕自己的表情漏了餡兒。

沈青玉半點異常都沒發現,轉而對皇後笑道:“我上回不小心跌進水裡,手掌擦出些傷,太醫給我開的藥十分靈驗,左右我也沒彆的用處,又是現成的好藥,不如我一會兒吩咐春桃直接送來,清嘉姑姑早日恢複,娘娘身邊也多一個順手的人。”

薑窈的視線慢慢地飄到了花白禾的身上,嚇得她腰不疼了,腿不痛了,一把站起來了:“不敢勞煩靜嬪娘娘掛念,奴才這身子骨休息休息就好了,你看,我這會兒已無大礙。”

沈青玉眼中黯然一閃而過,點了點頭,又將話題轉向彆的地方,與薑窈細細說起最近後宮裡的事情,因為馬上到了太後起身的時刻,她沒說幾句就告辭了。

還給皇後留了些自己莊子上產出的葡萄。

待到她的身影從門口消失,薑窈淡淡地吩咐了一聲:“浣溪,你先退下。”

浣溪扔給了花白禾一個保重的眼神,然後就下去了……甚至還將大門給帶上了。

花白禾:“……”你是真的很上道。

也許皇後本來沒打算跟她白日那啥的,這門一關,說不定覺得不跟她來一發都說不過去。

薑窈坐回桌旁,抬手從果盤裡摘了顆新鮮的水靈靈的葡萄下來,見著花白禾一副恨不得貼上牆角的樣子,她溫柔地衝花白禾揚了揚唇角:

“怎麼?本宮於你如蛇蠍,需要躲那麼遠?”

花白禾又立刻滾過來,硬著頭皮站在她邊上:“娘娘,奴才是不想讓靜嬪娘娘誤會您。”

薑窈眼皮子一掀,瞅向她:“我看你是怕她誤會你吧?”

花白禾:“娘娘明鑒,奴才——”

薑窈手一揚,將葡萄送進了她的嘴裡,堵住了她那些毫無新意的木訥廢話。

“葡萄好吃嗎?”見著她連皮帶籽地一塊兒吞下去了,薑窈盯著她染了淺淺汁液的唇角,開口問道。

花白禾不明所以,點了點頭,恭敬地回道:“靜嬪娘娘送來的葡萄很甜,娘娘大可嘗嘗。”

薑窈眼中情緒一沉,站起身來看向她:

“是嗎?”

她說:“既然喜歡,那就多吃點。”

“畢竟,本宮已經給你準備好了腰傷的藥,若是不用完,多少有些浪費了,對吧?”

花白禾麵上作出驚恐狀,還沒滿足戲癮,又跟係統大聲喊道:

“放我下去!這不是去幼兒園的車!”

係統很疲憊:“……不是你自己把車門焊死的嗎???”

它在反思自己當初選人的標準,感覺主神要是願意給它重來一次的機會,出廠那天它就選擇一頭紮回生產線——從此跟花白禾再您媽的見。

現實中,薑窈並未給花白禾逃跑的機會,即刻將人拉回到了昨夜休息的床邊。

……

沈青玉來莊子上陪太後待了一個星期,花白禾就足足一個星期都沒出過薑窈的偏殿門,有時候花白禾根本沒見著沈青玉的麵兒,薑窈去太後那兒一趟回來,就會不高興地折騰她。

而她也不知道,就在這短短的一周內,皇後和太後之間的大後方權力爭奪,已經到了分出勝負的階段了。

太後對於半點爭寵心思都沒有的靜嬪很失望,也不明白她和皇後之間究竟哪兒來的如此穩固的聯盟,在失去做主權的那天大病了一場,薑窈拿著侍疾的借口去探望她。

但是花白禾覺得,太後可能會病的更重一點。

“你是不是對目前的狀況很滿意?”係統在她腦海裡問道。

花白禾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我現在什麼情況你也看見了,活兒薑窈根本沒交給我乾,畢竟她成天忙著乾我,嗯……而皇帝在千裡之外,我倒是有心湊合他們,但是皇帝這再沒來第二封家書,我連幫他刷個存在感的機會都沒有啊。”

嘴上這麼說的她,心裡已經爽開花了。

因為這個世界實行一夫多妻製,係統才沒像上個世界那樣,給花白禾一個漂亮的模樣,就是生怕她引起了皇帝的注意,最後成為帝後之間最強大的第三者。

結果沒想到……

兜來轉去,花白禾還是沒繞開禍害官配這個結果。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知道皇帝為什麼沒寄回來第二封家書嗎?”

花白禾老老實實承認:“這個不知道。”

畢竟她又沒有接觸奏折的機會,而且也不可能認識什麼內閣成員。

係統冷冷一笑:“嗬,因為皇帝快死了。”

從薑窈一反常態地碰花白禾開始,係統就去上頭打了個報告,申請批準隨時查看這個世界的發展線,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之前薑鎮海寄回來的那封信,是皇帝手下此次征戰的大將軍率主力部隊部追擊耶律荻,結果被誘軍深入,而劉冶所在的後方被荻戎的十四方部落圍攻,皇帝左胳膊被人射中一箭,毒無可解,命不久矣。”

花白禾:“……!!!”

她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牽扯到手腕上的紅色綢布,拽的腕子生疼,但她卻顧不得這麼多了,整個人都是震驚的:

“那、那個大豬蹄子死了會怎麼樣?”

係統麵無表情地通知她:“任務失敗,你會被強製抽離這個世界,根據任務最終評判等級,確定你是繼續完成穿越任務,還是強製終止合約。”

如果被主神方麵強製終止合約,那麼花白禾將會一分錢都拿不到。

花白禾仿佛看到一個億朝自己飛到一半,中途猛一掉頭的樣子——

她喃喃道:“那我要怎麼辦,我能救皇帝嗎?”

係統欣慰於她還有救,這下它終於不用在日日馬賽克的邊緣,孤單地看單機電影了。

“毒-藥成分我已經分析出來了,解-藥的製作過程我這就發給你,你下載一下,我們現在往那邊趕,連路線我都給你訂好了,準能趕的上。”

花白禾:“……你這是早有準備啊。”

她就知道係統看不慣自己日日笙歌,原來憋了這麼多天,在這兒等著她呢。

……

當晚。

薑窈收到薑鎮海從軍中發回來的密報,之前那封家書裡經過特殊的密語處理,看似在說軍中瑣碎的事情,實際上是告訴她:

一切妥當。

按照發展來看,劉冶會被這場戰爭在西北拖一段時間,再合理安排他受個傷,屆時還能以照顧他,順便暫代宮務的形式,從宮中趕去,暫時接過他手中接過權力。

薑窈知道自己是想要的東西太大,所以她也不著急,先從大後方入手,再徐徐圖之,至於現在就讓劉冶葬送在戰場上,她是沒想過的。

這一切來的太快了。

薑鎮海在信中寫道:意外,毒-箭,速來。

看來這還是不明顯的慢-性-毒,否則不至於拖到現在才發現。

若是薑窈不及時趕到,也許這皇位就不是她能肖想的了,國家一日無主……屆時將會四方大亂。

薑窈捏著信紙,將它放到桌角邊的燭火火焰上,看著紙張慢慢地被吞噬成灰,火光在她的眼瞳裡跳躍著,隻留下丁點兒燼灰在桌上。

她在椅子上坐了許久,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偏殿內。

“啊啊啊痛——”

花白禾頭上冒著汗,努力抬腳去夠外頭的東西,恨不能自己是貓咪成精,這樣就能將自己無限拉長。

然後她的腳一點沒讓她失望,果斷抽筋了。

她隻能跟係統哀嚎,收回自己的腳,委屈巴巴地坐在床頭吹腳腳,因為腳尖繃太緊,沒兩下就抽疼。

係統很淡定地提示她:“你再拖兩刻鐘,就又可以享受快樂了,看來你打算跟我演示今朝有酒今朝醉?”

花白禾:“我知道了,哎呀你好囉嗦。”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因為手和床目前屬於命運共同體,她隻能繼續用腳去夠床外梳妝台上的一根金簪子,那是皇後今早放在桌上的梅花簪,金線鏤空,工藝格外好看,也是目前唯一能解放她雙手的‘鑰匙’。

大腳趾和第二根腳趾探到桌上,半天沒夾住那根細細的簪子,經過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夾住,她鬆了一口氣,打算慢悠悠往床這邊挪——

簪子剛離開桌麵,被她夾到空中,下一刻隻聽‘叮’一聲!

那簪子無情地落到了地上。

花白禾:“……”

係統安靜了幾秒鐘,開口道:“我給你點播一首應景的歌吧。”

花白禾還以為它要鼓勵自己,放點什麼振奮的進行曲,下一秒在耳邊響起的是:

“涼涼天意為你思念成河/化作春泥嗬護著我/淺淺歲月拂滿愛人袖……”

花白禾:“……”

更恐怖的是,這樂聲還沒被係統收回時,皇後薑窈和著這歌的節拍慢慢從書房走了進來。

花白禾:“……”感覺自己的未來已經明明白白了。

她立刻一腳將被子踹下了床,擋住了那根簪子。

等到薑窈走近,看到地上散落的被子,眉頭擰了擰:“你今兒膽子倒是不小,還跟本宮鬨起脾氣來了。”

說著她就想俯身將被子重新撿起來。

花白禾雙手被紅綢各綁一邊在床頭,所幸隻是不讓她離開這張床,綢布倒是不短,此刻她就這樣撲通一聲重重在床上給薑窈跪下,幾乎聽見了自己膝蓋破碎的聲音。

“娘娘,奴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即便皇上如今不在,若是讓後宮的其他人知道了,娘娘您的威嚴會毀於一旦啊!”

薑窈動作隻頓了一下,視線落在她的膝蓋上:“不疼?”

花白禾:……嗨呀你不要提醒我!

她臉色變了變,卻沒就此中斷自己的話,繼續跟薑窈直言道:“娘娘!若再如此,奴才……奴才再無顏麵活在這世上!”

薑窈嗬笑一聲,凝眸看了她幾秒,淡淡道:“你敢?”

花白禾心底很慫,麵上卻做出一副貞潔烈女的姿態,除了頭低著,背卻是挺直的。

薑窈看了她幾秒,然後一把將地上的被子掀了起來。

——底下那根簪子明晃晃地掉在那兒,梅花的花瓣已經癟了好幾瓣兒。

花白禾:“……!”

薑窈俯身將那支摔壞了的金色梅花簪拾起來,麵上看不出絲毫的情感波動,隻淡淡地說道:“難怪前幾日逆來順受,今日卻敢以死相逼,原來你是早想好了要離開本宮。”

花白禾:……其實我說我是臨時決定的,你信嗎?

她硬著頭皮:“娘娘,奴才是為了您的名聲考慮——”

“這支簪子,”薑窈打斷了她的話,抬眸看向她,冷淡的臉上沒有往常的溫柔,眼中情緒也讓人見不到底,她說:“本宮原本打算今晚送給你。”

花白禾:……很好,繼馬上要丟掉一個億之前,她又先失去了一根24k純金的簪子。

“今天是你生日。”薑窈深深地看著她。

花白禾乾巴巴地接了一句:“……那可真是個好、好日子。”

薑窈‘嗯’了一聲:“也是當年我不懂事,偷偷跟鎮海鑽出王府,被野外流竄的賊寇捉走的日子,你當時還是個乞丐,卻敢去敲王府大門,找人救出我們。”

花白禾:“……”她的故事背景戲怎麼那麼多!

“娘娘,奴才並無您想的那麼偉大,不過是當時走投無路,快要餓死了,所以才想著抱王府這棵大樹。”她硬著頭皮解釋。

薑窈看著她,笑了笑,說道:“本宮不想聽。”

“不論你的忠誠是真是假,當年來王府為了什麼,你隻需要記住,現在你是我的了。”

說完,她就將花白禾摁回了床鋪裡,在她驚恐的視線中,無情地扯開她身上才剛穿好的衣服,將她再一次拉入欲-望的深淵裡。

……

淩晨時分。

薑窈看著疲憊到極致的花白禾熟睡的模樣,歎了一口氣,起身離開了被窩。

她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

在她走後,花白禾卻悄然睜開了眼睛,看著湊到自己身邊,準備扶自己起來的浣溪,怔怔地看著她,落下兩行淚來。

浣溪嚇了一跳,低聲道:“清、清嘉……”

花白禾臉上全是痛苦:“浣溪,你與我一同跟隨娘娘多年,都是看著她一步步走到今天,你忍心讓她的名聲毀在我手裡嗎?”

浣溪被她的想法嚇了一跳,臉上也浮現出相同的痛苦,左右看了看,隻能小聲道:“清嘉,我知你不願背上這樣的身份,但我們都忠誠於娘娘,我實在不敢有二心——”

花白禾歎了一口氣:“我知道,所以你放心,我不會牽連到你。”

說罷,她小聲跟浣溪說了些內容,浣溪睜大眼睛看著她,繼而臉上很快堅定下來,對她道:“好,你走的越遠越好!”

一刻鐘後。

兩人看著酒壺裡那包溶不下去、結成塊狀的迷魂散,陷入了茫然。

花白禾:“等等,係統,這怎麼跟電視劇裡演的不一樣???”

說好的偷偷下-藥隻需要抖進水壺裡,它就能自動無色無味融化呢?

這結成塊的是什麼假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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