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海的女兒(七)(1 / 2)

熱帶地區。

全球溫度的變化多少也影響到了海水的溫度, 許多的熱帶魚在急速下降的水溫中被凍死了, 就像是之前氣溫上升的時候, 南北極許多的寒帶生物死亡一樣。

然而按照花白禾的係統之前所說,這末世仿佛被一股極端特殊的能量開啟——

急劇變化的氣溫中, 含著一股蓬勃的生命能量, 讓許多沒有在第一時間麵臨死亡,在氣溫升高降低裡, 許多苟延殘喘、奄奄一息的動物不知不覺被那股特殊的能量所包裹,以一種令人驚歎的速度, 完成了進化,飛速適應了新的環境。

在人類世界裡,就連已經深埋地底的腐朽屍骨, 都在那股奇特能量的驅使下,得以如春芽般破土而出。

至於那些原就強健的,生長在深山中的千年古木、豺狼虎豹, 同樣有部分完成了新一輪的物競天擇變化, 就連城市裡的寵物狗、下水道裡的老鼠,都跟著轉換了形態。

人類同樣也不例外。

在第一夜的高溫, 第二日持續不斷的嚴寒過去後,艱難存活下來的人類裡,又有部分陷入了高燒不斷、昏迷不醒的狀態裡。

他們當中,有的被親戚朋友們傾全家之力照顧, 然而更多的都陷入了流離失所的困境裡, 隻能趁著還清醒的時候, 為自己找到一處儘量安全的地方,接下來是死是活,就看命了。

那時候,還沒有人知道,那些能在高燒中醒來的人,都成為了末世時代的第一批異能者。

而對全世界的這番變化了如指掌的寥寥幾人……

這會兒卻依然在大西洋上飄蕩。

……

“嘩”、“嘩”的海浪聲在耳邊響起,花白禾已經從剛開始的神經緊張,到現在犯困時,就能被這聲音成功催眠的地步。

自打索菲亞出現在她身邊以來,她的狀態以自己都想象不到的程度開始懈怠……

就好像,現在隻要看到這家夥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無論這世界有多麼危險,對方都能護她周全。

連那些一次比一次難的任務,還有如今困擾她的“深海恐懼症”,都成了無足輕重的事情。

係統在最初發現這情況的時候就提醒過她——

花白禾也知道自己這狀態不對,所以立刻調整了心態,先沒管世界之子和他對象之間不動如山的零進展,她首先要克服的就是對深海的恐懼。

現在傅光啟和塞壬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海裡,加上她和索菲亞,這意味著在未來的相當一段時間內,不論進展要從哪裡開始,地點都有很大可能是在海中。

“怕水”這個致命點,極有可能導致花白禾這次的任務失敗。

她不想失敗,她還想再跟這個人……在無窮無儘的世界裡,再重逢許多次。

所以這會兒,她就在對方的保護圈裡,憑借自己抽獎得到的那個水中呼吸能力,逐步往更深的水中探去。

起初,在距離海平麵近的地方,花白禾看著那極近的天光,能清晰看見身邊遊過的小魚,渾身肌肉還沒有那麼緊。

腦海中還有係統和索菲亞的雙重鼓勵在響——

“加油,保持住,我能看到你附近的東西,不管路過的是什麼,我都會提前告訴你。”

“彆怕,我一直在你身邊,你害怕的時候隻要對我伸出手,我就會緊緊的握住你。”

但就這樣慢慢地下潛到一百五十米左右的位置,花白禾就感覺到海麵上那層光在慢慢的遠離。

她緊張地手在不斷地發白,換氣的節奏快了許多,係統第一時間察覺到,開始絮絮叨叨地跟她聊天,轉移她的注意力。

係統說,她所抽到的呼吸能力並不如她所想的雞肋,那是一層貼合在皮膚上的過濾膜——隻要她一入水,不論海底水溫的高低,都會自動為她調整為最合適的溫度,很好的保證了她的體力不會在低溫海水中快速流失。

而且,那層過濾膜同樣也是保護膜,能夠將深海海底的壓強給分化,讓她能夠輕易下到海底幾千米的深處,而不至於中途被壓扁成人乾。

除此之外,那過濾裝置還能為她過濾出海水裡的氧氣和細小的水分子,能夠為她隨時交換體內的氧氣和二氧化碳,並為她隨時補充水分。

聽著科學大講堂的花白禾:“……”

她陡然被一堆奇怪的高科技化學材料塞了滿腦子,整個人停在一百八十多米的海水中一動不動,像是睡過去了一樣。

索菲亞以為她是嚇到昏厥,冰藍色的魚尾一甩,輕易地遊到了她的身邊,一手滑向她的腰間,另一手輕輕托住她的後頸,低頭去親她的唇。

而後,含笑的聲音清晰地在她腦海中響起:

“你要是在這裡就暈過去,我就喊一些鯊魚和鯨魚過來,在他們的麵前上你。”

花白禾:“……”

她突然就清醒了!

驚恐地睜大眼睛看麵前這條喪心病狂人魚的同時,花白禾在心底偷偷地對係統說:

“怎麼辦,統兒?”

係統:“?”

係統翻了個白眼,問她:“你終於感到害怕了嗎?”

花白禾嚶嚶嚶地說道:“我想了想,那個畫麵好帶感,我竟然隱隱有些期待了怎麼辦?你說我要是現在直接裝暈,會被她發現嗎?”

係統:“……當我沒問。”

像是被花白禾清奇而毫無底線的腦回路驚到了,係統剛才捕捉到這個世界的那股能量進行計算時,忽然打了個岔,導致前麵的計算失誤。

它絕望地又發了一張表情包:“【我想不通.jpg】”

圖片上,一隻巨大的橘貓把自己整個塞進了馬桶裡,臉上帶著生無可戀的絕望表情,用臃腫的身材,把馬桶座堵的水泄不通。

然而花白禾卻沒有半點同情心分給這個一路與自己並肩走來的夥伴。

她想到了一個畫麵。

那是她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去到海洋公園玩的時候,從小小的水底隧道穿梭而過時,仰頭時,見到那透明的玻璃頂上,一個身材曼妙的潛水員,隨著黑色小虎鯨的遊水動作,在它的身邊盤旋著遊過的模樣。

海底的舞姿,帶著無與倫比的柔性在裡麵,起舞的人與虎鯨,像是將水的至柔性子融合到了極致。

那潛水員沒穿著平日裡的緊身衣,而是穿著略有些飄逸的彩色衣服,隨著她在水裡轉圈的動作,淡藍色彩衣一圈圈地繞著翻滾的小虎鯨,似乎給黑白色的它纏了一層水藍色的衣裳。

此時此刻,花白禾將那畫麵換了換——

成群的鯊魚與鯨魚在身邊擺著尾巴遊過,而中央的她和漂亮至極的索菲亞,緊緊地纏著對方,在海水中纏繞共舞……

“……那畫麵是真的美。”花白禾被自己的想象力給驚歎到了。

她好像又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同樣接受了她腦內汙濁畫麵的係統:“……”

“……這宿主是真的毒。”它喃喃著歎了一句。

係統原本以為,它挑選的這個新世界裡,主角們的其中一個是非人類,而且成為族長後還會變成雌雄同體的人魚,以花白禾這彎的徹底的性子,不一定能接受一半為雄的玩意兒。

可它還是失算了!

這該死的女人在前幾個世界收集的對象,就這樣悍然借了塞壬的鱗片,帶著花白禾體驗了一把雌雄合體的快感,如今這宿主眼看著就要修煉成百-毒不侵、無所畏懼的境界了!

係統覺得自己這一場場的挑選,就像是葫蘆娃救爺爺……

一次一次送。

眼看著這花白禾就要積累夠一千零一種姿勢,成為對它一個未成年係統造成極大精神傷害的淫-魔了!

係統那叫一個恨啊!

它暫時拋棄了在中高等世界繼續挑選的想法,決定將花白禾的注意力轉移到彆的方麵,於是在短暫的挫折之後,它開始認真地攻陷那道世界能量,決定解析出那奇怪的能量來源,爭取能幫花白禾研究出喪屍疫苗的成分。

如此一來,未來塞壬和傅光啟被抓去做研究的悲慘下場,也能提前被杜絕。

……

至於花白禾,她最後還是遺憾地放棄了裝暈的想法。

因為她擔心某個如今不是人類的家夥,行事無所禁忌,萬一弄的她中途裝不下去了,到時候場麵會十分尷尬。

花白禾就這樣在腦海中激烈地給自己排演小劇場,同時往更深的水中沉去,隻到三百米處的無光區,被索菲亞一把拉起,帶著她浮上了水麵。

如今,他們一行兩人兩魚,正在去往熱帶地區的水路上。

塞壬仍然固執地認為花白禾是她的人,對方去哪兒她就要去哪兒,堅決要當同行最大的那一顆魚造燈泡!

而傅光啟,一開始其實有些漫無目的。

畢竟他隻是因為要救曲暮春出來,才會從“藍海”基地離開,按理說現在他已經沒有必須要跟著這一行隊伍的理由,甚至可以回到自己的家裡去看看。

然而塞壬在前幾日說的一段話,卻將他吸引住了。

那是塞壬對曲暮春說的內容,她說:

“我曾在這裡,在上一次世界裡,也這樣愛過你。”

傅光啟同樣是有過上一世記憶的人。

隻是,在他的記憶中,這條人魚塞壬愛過的人,明明該是他。

鬼使神差地,他也跟了過來……

他想要知道,塞壬記憶裡的確切內容。

想知道,那究竟是他的一場夢,一次奢望,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一切。

如今,他注視的前方,是塞壬在海麵上露出肩頸的背影,長長的海藻色頭發是海浪形的彎曲,一直蔓延到水底。

而塞壬卻似乎並未察覺到他的視線,或者說,即便察覺了,那也不重要。

因為她的視線集中在更前方的景象上……

實現中央,兩道身影從海底浮出,銀白色華發的索菲亞親昵地攬著曲暮春的腰身,時不時湊近她的耳邊,作勢想用微尖的虎牙去咬曲暮春的耳朵,然後又被那人難為情地抬手要推。

可十分偶爾的時候,她們倆抬頭時對上的眼中,都有一種她所看不懂的情愫在蔓延。

塞壬看的心中滿是火氣,卻因為根本打不過索菲亞,乾脆去禍害這周圍的魚,對這礙眼的同族和毫無良心的“對象”視而不見。

後方,見到她一頭紮進水中的傅光啟,心中好像跟著有一小塊隨著那身影一塊兒沉到了海底去。

有點,空落落的。

……

幾天後。

熱帶地區,淺藍色的海水中。

一隻巨大的海龜慢吞吞地劃著水,在淺藍色的海水中遊過,偶爾探出腦袋,咬一口竄到自己麵前的小蝦。

直到抵達它的目的地。

那是一片乾乾淨淨,既沒有長珊瑚,也沒有長水草的白色岩石,朝上的一麵又平又白,像是被經年累月使用過的物件,中央的部分光滑得發亮。

那就是這隻老海龜的目的地。

它試圖像往常一樣停靠在這片海底的“停機坪”上,然而才剛剛遊到那片石頭的上方,陰影籠罩下去的時候,它就發現自己如今龐大的身軀,有些無處安放的尷尬……

按理說,以前的它整個落在上麵,應該都剛好,甚至旁邊還能容納好幾個自己的同族,大家一塊兒享受海底日光浴和星子魚的“按摩”服務,但它不過是睡了一段時間,怎麼好像這地方縮水了?

大海龜的黑色眼睛裡出現幾分疲憊的茫然,繞著那塊石頭遊了半天,然後毅然決然地往下一落……

近處的海底發出了轟然一聲響,動靜隨著水波一同蕩漾開來,將附近的許多熱帶魚群驚得掉頭就跑。

而這隻大海龜依然沒成功降落,原因無他,它現在的身軀實在太大了,幾乎將平台壓得震了震,隱約有要轟塌的意思。

除此之外,它還壓到了附近的一大片水草,把裡麵的土著們嚇得四處流竄:

“怎麼了怎麼了?地震了?”

“海底火山又爆-發了?

一群身形相差無幾的,身上帶著灰黑色條紋,皮膚青褐的星子魚從自己家裡跑出來,茫然地一邊交流一邊看情況。

然後正對上一隻巨大的黑色眼睛。

星子魚一號:“……”

它嚇得掉頭就走,直到聽見那海龜慢吞吞地說了一聲:“是我。”

星子魚一號:“???”

這會兒它已經跑出去老遠了,聽到那深沉的聲音,立刻掉頭回去看,這才發現這隻海龜有些眼熟……仔細看去,它腿上和龜殼上一些陳年老傷被放大無數倍,包括身形也放大無數倍,正是因為如此,之前降落時才弄出那麼大的動靜。

一群星子魚聽到動靜,都好奇地跑到了它的身邊前後打轉,半天才鬆了一口氣道:

“哎呀,老夥計,是你啊,你不早說,我還以為是哪隻蠢鯊遊懵了,給我們這小按摩會所搞‘自-殺式襲-擊’呢。”

“我們家族小本生意,好不容易找著這片風水寶地,跟你們簽訂了長久的合作契約,這個月夥食還沒著落呢,老龜,你可彆把我們的新家給拆了。”

小魚們一邊在海龜的周圍打轉,一邊七嘴八舌地教訓它。

巨大的海龜聽的兩眼冒星,說話卻還是不緊不慢地,禮貌地跟它們道歉:“不好意思,我一覺醒來就變成這樣了,有點不太適應。”

“算了算了,原諒你了,這段時間周圍的變化我們也看到了,你這樣的不算少了,隔壁那傻缺最近也變大了不少,每天半夜搞噪音汙染,我們家各個都被吵得腦殼疼,今天才算好點,能出來做生意了,你趕上了好時候。”

“但你得挪挪地兒,這地方不能給你壓塌了。”

領頭的那隻體型稍大些的魚代表自己的族人接受了它的道歉,帶著它換到了旁邊一個更開闊、平坦的海底之後,又回頭對海草叢喊了一聲:

“肚子餓的寶寶們!出來接客了!”

話音剛落,四五條星子魚就從海草裡鑽出來,往那海龜的身上鑽去,有一隻星子魚負責海龜的四肢清潔,站在前左腿附近,把老皮上頭那些寄生的小東西和海草吃完之後,它偷偷地打量了一眼閉目養神的海龜。

睡著了!很好!這個角度看不到它!

它懶得遊到其他地方去找新食物,聞見了海龜皮膚表層的細細的保護黏液的味道,張嘴朝著已經乾淨的皮膚一口咬去!

“這裡不行。”

海龜動了動自己的前肢,輕鬆地將那隻對它體型而言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小星子魚給撥開,整個過程中連眼睛都沒睜開。

因為這海龜的聲音很大,周圍的同族都不太認同地看了看犯錯的這個小朋友,它也不敢繼續吃顧客身上這層起保護作用的黏液了,隻能老老實實地擺著尾巴,勤快地去找新的寄生蟲吃。

於是,當花白禾跟著索菲亞來到這一塊兒傳說中的熱帶“按摩”產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隻讓她害怕到瑟瑟發抖的大海龜,趴在海底任由一堆魚在它身上鑽來鑽去的樣子。

索菲亞察覺到她的緊張,抬手拍了拍她的腰,示意不用害怕。

她左右看了看,輕易發現那片乾乾淨淨的地方,率先遊了過去躺下,而後對花白禾招了招手,開口道:

“上來,趴好。”

花白禾:“???”

……

不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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