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姐姐,雙修嗎(五)(2 / 2)

星隱含笑道:“儘量。”

有這個小祖宗在家中,她怎麼敢在外麵久留?

隻恨不能每分每秒都黏在她身旁,不錯過她成長的每分每秒。

花白禾點了點頭,對她揮了揮手,就見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跟前。

隨後。

聞道閣隻剩下她與沈望兩人。

比起最初隻能從尋香樓中省下丹藥刷世界之子的磕磣年代,現在的花白禾無疑“富有”的多,是能夠憑借好吃的零食當孩子王的存在了。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隻轉了轉,隨後就朝沈望招了招手:

“你來。”

沈望對這合歡宗內的許多人都抱有戒心,從被買下來的那一刻就精神緊繃,但對於花白禾,他倒是多少能放下一點戒心。

畢竟,他們是同樣的出身,同樣的體質。

若說整個合歡宗有誰該與他同一立場,那這個人一定是“天字十三號”,凝光。

起碼沈望是這麼認為的。

於是他往花白禾的旁邊靠了靠,希冀著她能夠趁著那個老祖不在,跟自己說些日後逃跑的計劃。

結果——

花白禾把盤子裡的棗糕往他的跟前一遞,指著已經少了一塊的缺口對他說道:

“分你一塊。”

“不過暫時隻能給你分一塊哦,因為剩下的我要留給星隱吃,這個可好吃了。”

沈望:“……”

他看了看自己麵前的點心,臉上出現了幾分不可置信。

他忽然間有種,天地間最後一個可能成為他盟友的人都背叛了他的受傷感。

這個星隱老祖,究竟用了什麼詭計,讓這塊尋香樓最硬的骨頭,都變成了這幅乖巧的樣子?

結果花白禾看到他的表情,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他是說這麼多的棗糕,隻給他吃一塊,自己實在太摳門。

頂著一個十歲男孩兒控訴的眼神,花白禾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她低頭看了看還剩下一大份的棗糕,在心中扒拉著算了算,妥協道:

“好吧,再分你一塊,然後我也吃一塊——留……一塊給星隱?”

沈望:“……”

他還是那個幻想破滅的表情。

而且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花白禾歎了一口氣,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看穿了自己的計劃。

隻能訕訕嘀咕道:

“你年紀輕輕,怎麼就這麼看重男人的尊嚴?”

“用棗糕跟你換排位順序都不肯,當師弟被大家寵著不好嗎?”

花白禾用棗糕換師姐稱號的py交易,正式宣告失敗。

沈望看著她,仿佛看到一個無可救藥、病入膏肓的人。

被洗腦了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要跟他爭這個星隱門下的大弟子位置,他對這個“天字十三號”是真的很失望。

花白禾盯著他看了半天,不是很懂他的心理活動,但是從他那隱約受傷的目光中,意識到了什麼。

她眨了眨眼睛,把棗糕給放下了。

“你……是不是不想當星隱的弟子?”

“不想留在合歡宗?”

沈望見她直言道出自己心中所想,卻不知道這地方有沒有星隱的神識留下,隻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花白禾立刻就笑了,對他開口道:

“合歡宗,是名門正派。”

“千年前,合歡宗隻是一對普通的雙修道侶創下的門派,取合歡為情人相聚之意,留下一部天級雙修功法《合歡意》。”

“因《合歡意》為頂級雙修功法,要求心意相通的道侶同步修行,能起到事倍功半之效,功法隨後聞名九洲,被某些魔修聽聞,便有些人起了歪心思,琢磨起了雙修之法。”

“鼎爐之效用,也是那些邪門外道鑽研所得,卻終不得其意。”

“千年來,憑借鼎爐修行之人,無一不在分-神期隕落。”

說話的時候,她臉上帶了些嘲諷的笑意,似是在昭示有些人通過不擇手段的辦法走上逆天而為的修行路,終究也敵不過老天的懲罰。

所幸這時候的聞道閣沒有其他人在,也沒人聽見花白禾的這番話,否則定會驚詫她一個黃口小兒,如何能知道合歡宗早已遺失的那部天級功法的名字?

而花白禾能知道這些,一方麵是在當初接收世界線的時候了解到的,另一方麵則是來自她腦海中下發的那本天極雙修功法。

在腦海中翻開功法的第一頁——

上麵記載的不是這本功法如何生成,也不是這本功法能夠造成什麼效果,更沒有注明功法發明者的名姓。

上麵是一則簡單的故事。

“自吾與大郎修行千載以來,得見結成道侶者不知凡幾,為十中有六七;此間道侶中,能共度修行百年者,十不存一;其間能修行千年者,更為寥寥。”

“夭折者,或天災,或人禍。”

“吾與郎前,道侶二人同臨登仙門之景,修界未嘗聞也。”

“吾與郎後,望此美事後有佳偶成。”

“然,郎笑之曰:恐難候來者。”

簡單的類似秀恩愛的故事裡,神仙眷侶般的夫婦倆卻已經輕鬆地道完了這世間的情-事。

兩人相遇是最初,然而一步步走下去卻是艱難——

哪怕是修行天級功法《合歡意》,也不是能夠保證所有人一步成神的。

因為下一頁,第一章就說了這功法的難修習之處。

但凡兩人之間有一個心中存私,修行它不僅不會讓人有半分的精進,反而會導致兩人的境界一落千丈。

由此可見天級功法的霸道之處。

花白禾暫時為這功法分了神,卻也沒忘記去注意沈望的神情。

果然,他似乎為自己對“合歡宗”的最初印象感到有些驚訝。

畢竟,他在去到尋香樓之前,也不過是凡俗世間的一個普通娼-妓之子。

也沒有人會告訴他這九洲內的事情。

他對合歡宗的印象有所偏差也是正常。

“你所言為真?”他盯著花白禾的雙眼,好像這樣就能看出她是否撒謊。

花白禾想了想,對他說道:

“待你弱冠,再來辨我此話真假。”

她沒有任何話能夠證明自己和星隱是可信的,唯有讓沈望完好無損這點——

隻要他安然無恙地活著,一直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就知道了。

沈望注意到她神色間那不以為意的模樣,似乎並不為生存發愁,那對此處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歸屬感,讓他十分在意。

他猶豫了半刻鐘,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為花白禾的這句話,壓上自己這一時半刻的信任。

正當他半張著嘴,欲言又止地時候——

“唔?”

一塊甜軟的棗糕被塞進了他的嘴裡。

沈望驚訝地睜大眼睛,因為被噎得慌,所以他隻能模模糊糊的咬了一口,表達自己的意思:

“唔唔唔唔唔?”

此糕有毒否?

花白禾將自己的耳朵湊了過來,根本聽不清的樣子,問道:“你說什麼?”

奈何沈望這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說出話來,要把自己嘴裡的糕點嚼碎吞下去並不容易,所以他的腮幫子鼓起來像藏著鬆子的鬆鼠,正在費勁地吞咽。

花白禾還火上澆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吃了我的棗糕,你就是我的師弟了。”

沈望:“???”

所以最終的點還是在於她想勸自己留下給她墊底當師門最小的?

他漲紅了臉還是想知道這東西是不是有-毒,花白禾還以為他是噎到了,看了看桌上的茶杯——

星隱的。

自己偷偷舔舔也不能給沈望喝。

她拿了個新的杯子,想著茶壺裡的茶放了這麼久應該涼了,於是拿新的杯子倒了一大杯趕緊送到了沈望的跟前。

沈望手頭的杯子是能夠隔熱的,而那個茶壺則是帶有保溫效果的靈石裝置——

於是隻聽見“噗——”地一聲!

沈望把嘴裡還沒來得及咽下的糕點,還有那口超級燙的熱茶給一塊兒吐了出來。

花白禾看了看臟兮兮的一地狼藉,半晌鎮定道:

“不行,我還是當師妹吧,師兄,你來掃地。”

沈望:“……”

沈望:“!!!”

很好,現在他終於不糾結糕點到底有沒有毒了。

他開始思考凝光是不是腦子有病。

……

另一邊,議事廳內。

星隱抵達之後,章掌門與其他的長老們立刻就把之前找到的那些能夠穩固境界的法子列出來。

能夠幫助她有進步的功法……是真的沒有。

現在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彆接著掉,穩在大乘期,他們就謝天謝地了。

星隱看了看他們截取的那些法子,全是她在藏經閣裡麵找到過的內容。

她輕聲道了一句:

“勞各位師侄惦記。”

既沒有說這東西三十年前她就看過,隻做一副承了他們情的模樣。

於是,原本臉上還有笑意的,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點眉目的章掌門,臉上的表情忽然垮塌。

星隱了解他們的擔憂——

他們又何嘗不知道星隱的性格呢?

如今她無悲無喜的樣子,正是說明了,這東西於她無用。

也許,她比合歡宗在場的任何一人,都要更明白自己的情況,所以早早地……就在給自己備下後路。

章知意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掛不住了。

他來回踱步,低聲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真隻有鼎爐——”

“鼎爐也不成。”

星隱聽見他的嘀咕聲,斬釘截鐵地回道。

章知意小聲地回答:“師叔有所不知,本門的地級雙修功法,佐以頂級鼎爐修士,或可歸至大乘後期。”

“渡劫之時,必死無疑。”

星隱毫無波瀾地說道。

章知意聽了,差點將自己的拂塵白毛給捋掉。

現在是渡劫之時的問題嗎?

如今是可能從大乘,掉下合體、分-神、出竅、元嬰等等的問題啊!

但是章知意心中這麼想,臉上卻不敢這樣表現出來,反而是隱約有些慚愧。

如果合歡宗能夠出更多的,有才華有潛力的弟子,他們何必揪著星隱這一人為難?

他沒開口,其他的長老臉上也有戚戚之意。

全場隻有星隱一個人最是淡然:

“掌門不必驚慌,近日來我心中已有一法子,或可一試。”

其他長老們紛紛開口問道:

“此法子有幾分可成?”

“此法子險處何在?”

“師叔不妨一提,我等才疏學淺,見識淺薄雖不敢與師叔相提並論,漲漲見識卻也是好的。”

但是星隱卻沒開口。

顯然,她並不很有把握。

章知意看出了她的踟躕,沒敢接著問,忽然清醒了過來。

看著周圍人皆眼帶期盼,將宗門希望壓在星隱一人肩上時,他突然生出幾分難以直視的羞愧,想到自己竟然成了這樣的存在時,他反而勸道:

“是我與長老們著相了,師叔前頭所言極是,修行一事,實難假借他人之手,我合歡宗約莫是止步於此,先前我等靠師叔一力撐至上五洲一流門派,吾屍位素餐,羞愧已久。”

“如今師叔實為我宗門之寶,萬不可以身犯險,宗門也未落魄至此——偌大合歡宗,凡我章知意為掌門一日,便不敢叫人輕易小瞧了我宗門!”

他立下了保證,目光灼灼地看著星隱。

很明顯,他知道今天之後,可能真的沒有能夠幫助星隱的法子,但是,他也不想讓星隱遭受什麼風險。

合歡宗這麼大的宗門,有章知意在的一天,就不能讓大宗門的氣派沒落了!

他們合歡宗,靠的從來也不是一個人。

星隱知曉他的意思,隻略一頷首:

“掌門放心,我心中自有定數。”

然而,雖然她表麵上如此應著,心中卻已經做好了決定:

她決意一試。

……

當晚。

酉時三刻,星隱回到了聞道閣。

她忙著完善自己修行的法子,待到察覺之後,才想起來家中還有人在等,閃身出現在了閣樓外。

花白禾跟沈望還沒用餐,巴巴地坐在樓裡等她。

一見到兩個小娃娃,她心情瞬間就好了起來,走進去對兩人道:“宗門內事務繁忙,我回得晚了些,下次若再如此,不必等我。”

花白禾看了看她,對她點了點頭,不知是不是沈望在場的緣故,她並未鬨出中午用餐時的幺蛾子,乖乖的一個人把飯吃完了。

星隱鬆了一口氣,跟著動了幾筷子,思考著怎麼幫她和沈望布置睡覺的地方。

結果花白禾很快就放下了筷子,眨巴著眼睛看著她,開口問道:

“一會兒我在哪兒睡呀?”

星隱下意識地回了一句:“偏殿,你與沈望一人一間屋子。”

她藏了一句話沒說:你的屋子在我旁邊。

花白禾哦了一聲,軟糯地回答:

“可是我怕黑。”

星隱假裝沒聽見。

花白禾轉頭看著沈望,拉了下他的袖子:“我怕黑,師兄……”

星隱捏斷了手裡的筷子。

她暗暗咬牙,麵上卻依然雲淡風輕地說道:

“你跟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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