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虛幻與真實(十一)(1 / 2)

是夜。

花白禾毫無睡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又一次失去了記憶的原因,她對周圍的一切都還保持著警惕, 哪怕尹逍、薛繼鳴以及波叔將她之前的所有事情都給說了,她麵上也是一副若有所思地點頭模樣……

但旁觀的應蘩就是知道,她對這一切都保持著懷疑。

應蘩想起來她們倆前段時間初見的時候——

當時的花白禾,狀態似乎比現在要好得多。

如果不是她留意, 根本不知道那人當天是失憶後的第一天。

是因為……當時習桐在她的身邊嗎?

應蘩不知道,她也沒機會再跟習桐求證這個事情了。

她隻是在思考, 習桐所說的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切, 並且在猶豫……

自己究竟有沒有權力,幫對方做下決定?

“你看起來似乎有話想同我說的樣子。”

就在這時, 坐在梳妝台前麵, 照著鏡子的花白禾對站在牆角的應蘩忽然出聲說了一句。

應蘩抬頭看著她, 明明被說中了心思,卻選擇在第一時間隱藏起自己的情緒,將麵上的思索卸得乾乾淨淨, 隻深深地看著梳妝台前坐著的那人,良久後輕聲道:

“您已經在鏡子前麵坐了半小時了,您是想化妝、還是想做護膚保養?”

花白禾搖了搖頭,單手托腮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蔥白指尖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地點了點,視線又落回自己在鏡中的外貌上:

“你覺不覺得, 我長得有點兒小家子氣?”

是那種讓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漂亮好看的模樣, 但花白禾明明很能欣賞應蘩的外表, 卻偏偏對自己的模樣……沒有一點好感。

她甚至在照鏡子的時候,都感覺出一股心底自發的,很明顯的不情願。

為什麼呢?

“我覺得很好看。”應蘩認認真真地隔了那些距離,看著鏡麵裡映出來的那張麵若桃花的臉頰,怎麼看怎麼覺得……勾人。

上挑的眼角,回眸婉轉便蕩出徐徐煙波;嫣紅的雙唇,輕輕一勾就挑出萬種風情。

應蘩具備最基本的審美,知道她的模樣生的比大部分的人都要好看,卻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不喜歡自己。

忽然間,應蘩想起來她昨日說的一些話,關於不自信的那些內容……

那讓她陌生又熟悉的抽痛感,就又從心口漫出來了。

“是嗎?”

花白禾從梳妝台前轉過身,看著她,眼中有幾分認真。

待到發現應蘩的眼中隻有一片真誠的時候,她輕輕地撓了撓頭發,有些無奈地笑道:

“可能是因為沒有記憶,老覺得自己這樣美好的生活都跟做夢一樣。”

“繼鳴長得比較溫和,還有一種獨特的書卷氣,氣質獨特;而我老爸,風度翩翩,年紀擺在那裡,卻還是帥的慘絕人寰,行走間自帶氣場,酷帥得不得了。”

“我覺得我跟他們倆長的一點都不像……也許是因為我長得像我媽?”

花白禾說著說著,就開始往那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印象中基本不太存在的母親上靠去。

她想,大約是因為她對那個母親沒有任何親近感,所以在知道了爸爸和弟弟是這樣好的存在之後,她情感上想找到更多的同父親與弟弟的相似點吧。

應蘩聽見她的話,愣了一下。

就在花白禾以為她不會開口,打算自己把話圓過去的時候,應蘩忽然冒出了一句:

“如果,這確實就是夢呢?”

花白禾沒料到這麼個展開,傻愣了兩秒:“啊?”

應蘩的神情卻沒有半點改變,見不出一點兒開玩笑的意味,還是那一本正經的樣子,也是十分認真的口吻,將自己吞咽了許久的話,儘數吐出:

“如果現在的生活這麼美好,是因為這一切都是假的,而你的真實生活並沒有這麼好——你會選擇從美夢中醒來嗎?”

花白禾聽完她的話,滿臉的匪夷所思:

“我……我買你回來,是跟我討論哲學的嗎?”

應蘩:“……”

她意識到自己的唐突。

應蘩頓了頓,明白自己的三言兩句可能並不能對這人起到好的影響,反而有可能讓她對自己也產生懷疑。

於是,她果斷地道歉,將鍋甩回給研發公司:“抱歉,我的‘察言觀色’能力似乎還有待進步,讓您感到不高興,是我的失職,我會改進的。”

花白禾顯然也沒跟她計較,神色間都是接受了自己衝動消費的事實,隨口道:

“沒關係。”

然而應蘩卻又在這時補了一句:“還有,您的樣貌非常出色,我的誇獎是真心的。”

“您的模樣,我很喜歡。”

很喜歡。

應蘩又在自己心中重複了一遍。

花白禾顯然不太適應這個突如起來的誇獎,微笑著、有些拘謹地對她回道:

“謝謝。”

說完,她就隻眨巴著眼睛跟應蘩對視。

應蘩也不明所以地跟她對視著。

十五秒鐘後——

花白禾的肩膀耷拉了下來,指著門口的方向,對她再次露出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我想洗洗睡了,我睡覺不習慣房間裡留人,所以……”

應蘩懂了,這是要趕她出去的意思。

至於不習慣房間裡留人——

應蘩垂下了眼睛,擋住了自己那丁點兒不高興的情緒。

她到現在還記得,某人之前買下她的時候,第一個晚上明明是毫無心理障礙留她在房間裡的呢。

嗬,女人。

應蘩特彆特彆的不高興,決定把“上她”這件事,提上日程。

她退出了房間,低聲留了一句“晚安”,然後合上了房門。

……

一小時後。

房間內的花白禾洗漱完畢,借著熱水澡之後的那股舒服勁兒,做完夜間的基礎護膚之後,就在暖和的被窩裡投入了睡神的懷抱。

意識不斷地下沉,墜入了深淵裡。

等花白禾睜眼的時候,她發覺整個世界都變得十分奇怪,因為整個世界都打了一層厚厚的、濃重的馬賽克,讓從不近視的她眨一睜眼就感到十分難受。

她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隻能從周圍那斑斕的馬賽克裡猜出,自己好像是在一處很豪華的床幃中。

花白禾使勁閉了閉眼睛,再睜開,茫然四顧,想不起來自己是從哪裡來的,接下來又要去哪裡。

她眼睛累地倒回了柔軟的床鋪裡,使勁地催眠自己,快點從夢裡醒來醒來——

倏然間。

一股微涼的柔軟挑開了她的衣裳,順勢滑入了她的腹間。

花白禾嚇了一跳,急忙睜開眼睛一看!

“應、應蘩?”

原本模糊的世界因為這個人的驀然出現,近處的那些馬賽克清晰了些許,能讓她看出頭頂交叉縱橫的粉色、紫色的帷帳頂。

而麵前的人,清冷的模樣正是她在睡前見過的。

“這是哪兒?”她下意識地想將對方溜進自己衣裳裡的手給拽出來,然而對方卻一言不發地……掙脫了她的力道。

睜大眼睛的花白禾:“唔唔唔?”

“你你、你要乾嘛呀?你是不是程序出了什麼問題……”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那人俯身而下堵住了唇。

然後,記憶中那張正經的、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臉龐抬起,薄唇開合,吐出一句讓花白禾眼前一黑的回答:

“乾-你。”

花白禾:“???”

……

漆黑的臥室裡,床鋪裡裹著的一團中,模糊地溢出一聲微不可查的悶哼。

那哼聲斷斷續續,從後半夜開始,一直到天光大亮。

“不要——”

花白禾一頭汗,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

耳側有幾縷頭發粘在了她的臉上,讓她薄汗連連的臉頰上平添了幾分淩亂的媚意,所幸此刻室內沒有任何其他人存在,沒人知道花白禾的故事。

被人不管不顧進入的感覺還停留在她的身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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