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心中一定,道:“這對我們來說,倒算是個好消息了。老侯爺可曾說過他們究竟是些什麼人?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手段?”
藺王孫卻閉目道:“好消息?未見得。當年他們趁夜而來,一百餘人將牽星山莊四麵八方圍了起來。沈世伯率人搶出大門來與他們鬥成一片,倒也能勉力抵擋。隻是來人有許多弓箭手四下放箭,箭頭浸了火油,將山莊都燒著了。”
方天至微覺詫異,畢竟若隻是如此,待其餘三家人馬馳援而來,來犯者勢必不敵。沈氏族人何至於儘都葬身火海?便猜其中必有大變故。
他這般想,楚留香亦然,當即便問出了口。
藺王孫道:“二位想得不錯,來人確實不敵。那時牽星山莊雖四下受圍,但火勢卻不算凶猛,家父與世叔伯們趕到之後,當即上前相助,欲速戰速決再滅火救人。敵人之中有四個頭領,其中兩個早先隻是觀望,並未動手殺人,見家父與幾位前輩到了,才下場與他們打鬥起來。”
他陷入追憶,“家父曾與我說,那四人武功極是高強,堪比中原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當世能夠匹敵的不過數十人而已。沈世伯原本以一敵二猶能支撐,單打獨鬥後自然占了上風,覷到機會使出看家暗器牽星針,當即將一個頭領打死了。周世伯和周世叔素來聯手對敵,與他二人打鬥的那年青首領功力不濟,幾十招外被一劍斬斷了臂膀,眼見便要給周世叔殺了……”
他說到此處,語聲倏見低弱,方天至回過神來,發覺他的嗓音竟微微有些顫抖。
不隻是聲音,他的眼神也變得閃爍起來,流露出一絲掩藏不住的驚懼。
楚留香見狀心生預感,緩緩道:“你這樣說,想來這個人最後並沒有死在劍下。”
藺王孫道:“你不是問我他們有什麼了不起的手段麼?”
楚留香道:“洗耳恭聽。”
藺王孫慘然喟歎道:“手段沒甚麼了不起,了不起的是一個人!”
楚留香猜測道:“難道還有第五個頭領隱藏在暗處?”
藺王孫斷然道:“錯了!他不是第五個頭領,他是所有頭領的主子,是他們的城主。他也沒有隱匿行蹤,隻是去做彆的事去了!”
做彆的事?
方天至心底驀然觸動,忽憶起幾百年前的一些往事片段,百味雜陳之下神思上臉,露出不忍之色來。楚留香留意到他的異樣,問道:“你想到了什麼?”
方天至沉默片刻,歎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楚留香動容道:“你是說……”
藺王孫道:“他說得對!哈哈,正是斬草要除根,他早便獨自到莊中殺人去了!為了給屬下報仇,他一個活口也不願給沈家留下!”他牙齒發顫,也不知是憤恨還是害怕,“那年輕首領的手臂剛給斬下,他便從火場裡走了出來。他也不急著救人,瞧見沈世伯離他最近,便同他一笑,說道:‘你的朋友倒還不少。’沈世伯瞧見他滿身滿手的鮮血,已料到家眷慘遭毒手,當下瘋了般撲上去,那人站在原地動也沒動,兩招之內便掐住了沈世伯的脖頸,將他活活捏死了。”說到此處,藺王孫的臉色已然青白,“兩招,隻有兩招。便是殺一頭豬,也沒這般快的。”
楚留香的臉色也猛地變了。
若非親耳聽到,他簡直不敢相信,世上竟還有如此可怕的高手。
藺王孫又道:“他殺人殺得太快,林世伯搶上去相救時,沈世伯已沒了命。他騰出手來便又將林世伯一掌拍死了。也不知是不是殺起了性,他就此邊走邊殺,隻往周世伯二人身邊殺過去。隻還沒到二人身邊,人群裡忽而有人厲聲叫道:‘城主,是他!我認出來了!島上那個人是他!’家父當時心中一驚,循聲一望,正看見一個持弓的白衣人惡狠狠地盯著他,左手向他直直地指了過來。”
他神色激動地閉上了眼,“那個人正是島上僥幸未死的人!直到那時,家父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些人竟是來找他報仇的,隻是他們久懸海外,尋不著他蹤跡,隻得從那塊令牌上著手找人。沈家全是替我們受了無妄之災!家父毀痛萬分,已存死誌,隻盼能替沈世伯報此大仇再死。那人聽了屬下指認,才知殺錯了人,便放下周世伯不管,身形霎時閃爍到家父麵前,抬手便是一掌。”
方天至正凝神靜聽,卻見藺王孫就此歇了口氣,輕輕打開了麵前的錦盒。
楚留香追問:“不知老侯爺是怎麼脫險的?”
他話音一落,藺王孫已從錦盒中取出一隻扁扁的長匣。
那長匣通體銀製,燈光流連在匣身之上,上麵正刻有兩行雕工精致的小篆文。方天至一眼瞥過,隻瞧見銀光閃閃的半句,道是“出必見血,空回不祥”,便思忖這東西大抵是一件暗器。
而楚留香瞧見這隻銀匣,麵色忽而一變道:“暴雨梨花釘!”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今年的份額還有不少哈哈!
看了下評論,解釋一波!
你們都忘啦,銀錁子五兩一個,是馬臉張欠楚留香問題的憑證,不是說一個銀錁子值五千兩白銀!正因為遠遠不值,馬臉張才覺得血虧!所以小芳是想向楚留香借一個銀錁子問問題,不是向他借錢啦!
你們真的好壞好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