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留下(1 / 2)

顧灼在謝清這裡住了幾天, 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 今天還是第一次。

除了一開始有點慌以後,後麵也就冷靜下來, 因為晚上謝清還會回來, 顧灼倒還不至於陷入叫天天不應的情況。

隻是考慮到謝清一個人住,以後要是再遇到這種情況,又沒有一個合租的人發覺,還不知道會陷入什麼樣的情況。

所以顧灼才會把這事給說一遍, 再讓謝清找鎖匠師傅。

見謝清不太在意的模樣,顧灼還是忍不住擔憂道:“還是換個鎖吧,今天斷網的事也得跟物業說一聲……”

想了想, 顧灼又道:“或者再買個警報器,要是你被鎖在房間裡,按一下警報器, 樓上樓下都能聽到。”

要是因為會所工作的緣故,走夜路也能帶著防身。

謝清將門關上,她把食材放在鞋櫃上,因為沒有紮起頭發的緣故,垂落下來的長發將她的側臉給遮擋住, 再加上她低垂著頭, 倒讓顧灼看不清她的表情, 隻聽到她幽幽道:“小灼,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

明明已經選擇要離開這裡, 在她猶豫不決要不要“留下”顧灼時, 顧灼總是會送上這樣的關心,讓她忍不住沉迷、無法自拔。

既然小灼早晚有一天要和彆人在一起,那這個人為什麼不能是她自己呢?

況且,就連那個父不詳的孩子,她也願意和小灼一起撫養。

為了小灼,她什麼都可以忍。

隻要顧灼肯留下來。

顧灼沒有發覺謝清語氣中的異樣,並且由於這兩天謝清已經說過很多遍這樣類似的話,反倒顯得不太在意。

甚至因為謝清的不舍而有些感動,像自己這種無根浮萍一樣的存在,能有一個人這樣重視自己的存在,很難不會讓顧灼心底掀起漣漪。

隻是顧灼不擅長煽情,她壓下心底的那份感動,麵上揚起笑容,歪著腦袋去看謝清,試圖哄一哄這個容易害羞又可愛的女孩兒,用討好的語氣安慰道:“沒事的,我搬家以後也會經常和你聊天啊,沒事的時候也會來看你……”

“要是在外麵住得不舒服,你還會收留我嗎?”顧灼想起之前看的那間合租房,有些不放心地問道,問完以後又唾棄一遍自己的自私。

謝清抬起頭,她臉頰微紅地看過一眼顧灼,手心都有些出汗。

她放下食材,蹲身換鞋,語氣羞澀道:“既然在外麵會住得不開心,那為什麼不乾脆和我一起住?”

“是我對你不夠好嗎?”謝清問道。

她換好鞋,轉身睜大水潤的眼睛凝視著顧灼,眼裡的期待幾乎不帶遮掩,因為“害羞”而臉頰紅潤,似乎輕輕一掐就能出水,鴉羽似的眼睫毛更是顯得楚楚可憐。

顧灼被謝清看得一怔,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不是的……”

謝清的目光在顧灼往後退一步時,忽又垂下眼睫毛,收斂起眼裡的熱烈的情感。

她低著頭繞開顧灼,丟下一句“我先去廚房”,轉身隻給顧灼留下一個嬌小可憐的背影,讓顧灼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但是做手術這件事對於顧灼來說,真的就很**,她不是太想讓彆人知道。

要不……乾脆在外麵住一個月再回來?到時候她編個理由說自己生病,做了一場小手術就行。

顧灼認真思考著這一辦法的可行性,可又覺得自己一直和謝清住,白吃白喝地算怎麼回事。

想了想還是打消了這一念頭。

況且,哪怕這時候她們能一起住,但以後早晚是要分開的,就跟和林岱風一樣——想到林岱風,顧灼就忍不住懷念起林岱風的那個大彆墅,還有那個很大、隱蔽性又很好的遊泳池。

也不知道林岱風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找到新的住客之類的。

見謝清去廚房做晚飯,怕對方這會兒不想看到自己,顧灼便也沒去廚房幫忙,隻無所事事地去看一眼公寓的門,研究了一會兒門鎖。

雖然確實沒有再出什麼問題,但顧灼還是跑到廚房,借著門鎖的由頭和謝清搭話,想要緩和下兩人之間有些尷尬的氣氛:“小清,最好還是換個鎖吧,雖然現在沒問題,但以後沒辦法保證。”

謝清用力眨了兩下眼睛,浸出的生理眼淚潤濕了眼睫毛,顯得眼睛紅紅的,她用力咬過下唇,在嘴唇上留下齒印,然後才語氣懨懨道:“沒關係,如果被困住,就當自己倒黴。”

顧灼張了張口,想說最好還是換個鎖,但想到謝清這樣抗拒的態度,可能也是因為自己要搬出去的原因的遷怒。

意思就是,她現在說什麼,估計謝清也都是不會接受的。

顧灼有些納悶,她隻聽過請神容易送神難,還沒聽過要走的人被“房東”給扣住的事。

想來想去,隻當謝清實在是難舍。

謝清見顧灼還在廚房門口,便扭頭看過顧灼一眼,聲音溫溫柔柔地囑咐道:“你先去客廳等會兒,廚房裡油煙大,小心被嗆到。”

這棟公寓格局還算不錯,但因為裝修時間久,並且當時的房東為了追求浪漫,所以實用性並不是太好。

就比如現在的這個廚房,半開放式,加上抽油煙機買的不是特彆好的那種,一到做飯,廚房就跟騰雲駕霧似的。

顧灼對這類油煙反應還挺大的,聞到就會咳個不停,所以幫謝清打下手時,也隻是洗洗菜之類的,一到炒菜,顧灼就溜達溜達到廚房。

聽到謝清這樣說,顧灼也沒再停留,隻點頭道:“那我先去廚房等著了。”

這個世界的影視劇一類的顧灼還真沒怎麼看過,就之前和林岱風偶爾看過幾次,後麵搬家以後就更懶得看了,光顧著找房子和折騰直播。

這會兒在客廳也沒事可做,她便打開電視,隨便調到一個台,也不看,就為了聽聽聲音。

廚房裡傳來謝清炒菜的聲音,顧灼頓了一下,伸手拿起手機回複消息,期間還順帶接了個電話。

這通電話剛打過來時,顧灼以為是中介小梅的,還在奇怪小梅怎麼換了個手機號,接通以後對麵卻好半天沒有說話。

正想著難道是打錯電話,然後又忽然想起之前經常“騷擾”自己的某個人,她便試探性地喊了句:“鬱初?”

聽到顧灼的聲音後,對麵終於有了點動靜,但依舊是沒有出聲。

顧灼看一眼手機號碼,屏幕顯示這個號碼歸屬地是本地的,她便皺眉道:“再不說話我就掛了。”

那邊才泄露出一絲呼吸聲,然後就是鬱初不大好的聲音,語氣裡還帶著一絲彆扭:“等、等一下。”

顧灼挑眉,她沒想到還真是鬱初。

要是之前,顧灼就直接掛斷電話,可這會兒她實在是顯得無聊,就想看看這位前任又要做什麼幺蛾子,便好整以暇地坐到沙發上,懶洋洋道:“怎麼了?有事嗎?”

那邊鬱初不知道又在糾結什麼,又是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顧灼偷偷看向廚房的方向,然後提醒似的輕輕咳了一聲,就聽鬱初像是下定決心似的,用顧灼到這裡這麼久以來、從未聽過的鄭重語氣道:“小灼,我們見一麵好嗎?”

“見一麵?”顧灼是真沒想到,都來這個世界這麼久,並且和對方分手也快有一個月時間,對方竟然還想著見麵,不由感到好笑,“你是怎麼想的?”

顧灼全然是站在旁觀者的視角來看待原主和鬱初的感情,隻覺得對方當時分手都不願麵對麵的分,這會兒想要複合了,也還是在電話裡說——全然忘了自己壓根兒就不願意和鬱初見麵的事。

隻覺得鬱初這個人在感情上真的是不太行,最真誠的麵對麵交流都不願意。

想到這裡,顧灼便覺得自己和鬱初還在這裡講電話實在沒什麼意思,便冷淡著語氣道:“以後不要給我打電話了,既然是你選擇要分手的,就不要後悔。”

說完以後,顧灼也不給對麵鬱初說話的機會,直接將其電話號碼給拉黑。

想著對方不知道還會換多少號碼,顧灼又覺得還是換個手機號比較好。

顧灼懶散地躺在沙發上,修長筆直的雙腿就那麼沒有形象地搭著,她本身沒有刻意誘|惑的意思,可舉手投足間,和彆人仿佛就是不一樣。

當你眼睛看到她時,就像是再也容不下另一個人了。

謝清係著幾何圍裙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美人玉體橫陳的靜態油畫,對方手撐著腦袋,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似乎覺得無聊,便拿著遙控器胡亂按了一通。

也許是覺得沒有意思,美人便伸長玉手將遙控器丟到茶幾上,然後像隻慵懶的貓咪翻了個身,隻留下一個讓人無限遐想的背影。

謝清幾乎都不忍心打破這樣一幅讓人沉醉的畫卷,隻真心覺得像顧灼這樣的世間珍寶,周意和林音那樣的市儈商人又怎麼配擁有呢?

她們渾身都是金錢的臭味,以及在各種風月場所裡的脂粉味,哪怕光是笑著,也給人流露出一種圓滑世故的虛偽,就這樣的人,也配守在小灼身邊?

謝清屏住呼吸,忽然覺得渾身彌漫著油煙氣息的自己,也同樣不配走近。

她就像是童話世界裡的小矮人,忽然遇到了美麗的公主,她隻能默默地守護公主,給對方僅僅提供一個住處,然後在合適的時候,眼睜睜看著公主和王子在一起。

她什麼也做不了,也同樣阻止不了。

想到這裡,謝清便覺得滿心的酸味快要溢出來,填滿整個空蕩蕩的房間。

如果,如果能留下小灼,好像就算被彆人痛恨也無所謂。

想到這裡,謝清忽然露出一抹羞澀的笑容。

……

沙發上的美人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再度翻過身,薄薄的裙擺便纏繞住顧灼的雙腿,將她裹得像是一條渴水的美人魚,整個人都似在發光,一下便打破了人們常說的次元壁。

這一刻,謝清感覺自己就連呼吸都停止了。

就見天真不諳世事的小美人魚從沙發上坐起來,她笨拙地伸手、胡亂地理了理裙擺,然後就那麼一步一步地朝謝清走過來。

最後,在謝清的麵前站定,笑容如同蠱惑眾生,聲音更是酥酥麻麻的,將謝清跑遠的靈魂又給拽回身體。

“怎麼了?”顧灼微微歪著頭問謝清。

實在是謝清反應太奇怪了,臉頰也是紅得滴血似的,顧灼忍不住有些擔憂地問:“是不是廚房呆的太難受了?要休息一會兒嗎?”

謝清猛地回神,她被近距離的盛世美顏給刺激得心臟都要停止跳動,她連忙彆開視線,和顧灼拉開安全距離後,才終於從狂跳不止的心跳中稍稍冷靜下來。

片刻後,謝清扭頭看向顧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後才輕聲細語道:“我剛剛,好像聽到你打電話了。”

“打電話?”顧灼重複一遍,不明白打電話有什麼好奇怪的,但還是順著謝清的話簡單解釋了一下,“是推銷廣告,說讓我買保險一類的,就聽了幾句,然後掛斷了。”

顧灼確信自己不喜歡女的,但現在也沒有想要談戀愛的意思,所以性取向這方麵她還真沒什麼告訴彆人的想法,包括謝清在內。

謝清眼裡流露出一絲失落,但很快這點失落便被很好地收斂起來,轉而抿唇害羞地笑了下,她輕聲道:“可能是因為最近找房子,中介把號碼賣給其他公司了吧。”

“應該不會吧?”顧灼微微擰眉。

謝清說過這麼一句話後,卻是轉身往廚房裡走,顧灼便跟在她身後,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了,今天我給中介打電話的問過了,她跟我說,你接電話的時候跟她講什麼……說我不租了?怎麼回事?”

謝清眼神微閃,但她預料中顧灼會發脾氣的事卻沒有發生,她不由懷著一絲期待地看向顧灼,就見對方眼裡隻有濃濃的疑惑,並沒有什麼生氣、發火的征兆。

謝清呼吸微微急促起來,她小心翼翼地試探,用著以往顧灼會遷就她的語氣道:“是我亂說的,我不想你走……對不起。”

天知道謝清早就有另一番說法的準備,隻要她不承認,這其中的羅生門事件就永遠沒有一個真相。

可顧灼現在的態度,讓她忍不住抱有一絲幻想。

是不是,不管她做什麼,隻要可憐一點,乖巧一點,小灼就會無條件的原諒她?

謝清幾乎是抱著賭的心態,坦然地承認了自己的行為。

結果如她所料,甚至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因為顧灼並沒有怪她,至於語氣間微微有些不讚同。

隻是越聽,謝清就明白了,顧灼隻是把她當做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而已。

謝清忍不住皺眉,她並不想要當什麼小孩子,她想要……可以讓小灼快樂的大人。

……

顧灼倒也沒有太糾結這事,畢竟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去糾結也沒有什麼意思。

真要較真,那還得從她白吃白住謝清的事說起,再者,最後事情也還是得到解決辦法,沒必要再因為這點小事和朋友鬨彆扭。

不過翻篇歸翻篇,該說的還是得說,顧灼便跟在謝清旁邊,腦袋搭在謝清肩膀上,語氣懶懶道:“以後彆這樣了,會跟彆人造成困擾的。”

她說話時的熱氣灑在謝清的耳垂,謝清便連耳垂也跟著泛紅,整個身體也跟著緊繃起來。

但她沒有提醒讓顧灼離開她的肩膀,隻是語氣糯糯地討好道:“我知道了,就這一次……”

顧灼“嗯”了一聲,濃濃的鼻音就跟用羽毛尖搔著謝清的心臟。

……

吃過晚飯以後,顧灼也不直播了,當做是在這裡的最後一晚,打算陪謝清看會兒電影。

在林岱風家看過以後,顧灼便覺得電視還是有些小,幻想著等有一天有自己的房子以後,就也弄一套林岱風家裡的設備。

想到這裡,顧灼便跟謝清講過這事。

謝清頓了下,本來澎湃的心情在聽到“林岱風”三個字後,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她聲音出乎意外地冷靜:“林岱風……真有那麼好嗎?”

電視裡的畫麵正是非常揪心的一刻,各種打鬥和刺激腎上腺素的畫麵齊飛,就連聲音都顯得有些嘈雜。

顧灼便沒能聽清謝清說的話,隻結|合著謝清的話大概補充出一個問題:林岱風家的那套投映設備真有那麼好嗎?

好嗎?

當然好了,就跟家庭影院一樣。

顧灼便笑著,還用赤著的腳丫子踩在謝清的腰上,笑眯眯道:“真的很不錯哦,要是以後有條件,可以搞一套。”

不管是一個人,還是和朋友聚會,都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謝清垂著眼眸,複而抬眸去看電影,神情格外專注。

顧灼也沒在意謝清的不回話,隻當對方這會兒比較專注電影,便也跟著偏頭去看電影。

這部電影是謝清選擇的,偏暗黑懸疑——顧灼對電影倒是沒有太多挑剔,反正放什麼她都能看。

隻是看到後麵,她微微有些困倦,為了不讓自己半途睡著,她努力睜大眼眸,卻覺得電視上的畫麵越發顯得朦朧,甚至好像還出現了重影。

正當她想著:乾脆順著本心,想睡就睡吧……

忽然謝清的聲音從旁邊斜入進來,對方的聲音也和電視似的,顯得有些飄渺。

“小灼,你可不可以,和我永遠在一起?”

顧灼感到有些好笑,她想說,也許有的友誼真的可以維持一輩子,但她和謝清不一定。

因為她們說到底,更偏向於萍水相逢。

如果隻是哄謝清開心,她也可以說這樣的話,但她覺得謝清是一個比較較真的人,像這樣的事還是不要亂給承諾,感覺這樣隨意給出承諾,說不定反倒會讓謝清難過和傷心。

顧灼想著,便想要回答謝清的話,但她的眼皮似乎越來越沉重,就連嘴唇都有些張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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