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hapter 22(1 / 2)

() “去哪?還想去喝?”

夏安臉色蒼白, 低埋著頭沉默不語, 並沒有停下自己的步伐。

下一秒, 葉矜握住了夏安的手腕, 這手腕纖瘦得厲害, 硌著她的手心。

街頭, 兩人突然拉扯僵持。

葉晚生病了不肯吃藥,哭鬨著要見夏安, 葉矜這才開車繞來了夜色。將車停在街道邊上, 葉矜原本想給夏安打電話,隻是號碼還沒撥出, 透過車窗, 她便看到了一個瘦小熟悉的身影,撐著牆麵,正嘔吐不已。

正是夏安。

夏安掙著手腕,覺得自己像個小醜, 偏偏還被人圍觀著, 此刻,她隻想逃離, 隻想在彆人看不到的角落,一個人待著。

偏偏葉矜不鬆手。

夏安終於抬頭,跟葉矜對視, “葉總?”

即便眼淚可以控製,但泛紅的眼眶一時卻很難掩飾。葉矜想說什麼時,夏安猛然轉過了頭, 咬牙強忍過後,還是彎腰吐了。

因為沒吃東西,幾乎連膽汁都吐了出來。

葉矜鬆開了夏安,“要不要去醫院?”

“我沒事,就是喝多了點。”夏安低頭盯著牆根,故作鎮定地回答,平日裡所有的不卑不亢在這一刻都雲散煙消,隻能說,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為人所知的一麵。夏安平緩了呼吸,又輕聲道,“我明晚回去,你先走吧。”

葉矜望了夏安幾秒,轉身離開。

她走了?夏安鬆了口氣。

胃裡又一陣折騰,沒完沒了地乾吐著。快撐不住了,夏安失魂落魄,有些迷茫,這樣的日子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壓力越來越大,也隻是走一步看一步。

葉矜從便利店買了純淨水和濕巾回來時,夏安還在乾吐,都這樣了還是不肯示弱,擺出自己一副安好的模樣。

感覺狀態好了些許,夏安稍稍直起腰,身側又多了一道黑影,緊接著,一張濕巾遞到了自己手邊。

原來她沒走。

夏安一怔,沒去看葉矜,也沒去接葉矜遞來的濕巾。

還在犟……

看著夏安這張臉,疲憊不成模樣,葉矜蹙了蹙眉,也不說話,直接伸手用濕巾蹭上夏安的嘴角,幫她去擦。

夏安觸電般扭過了頭,“彆弄……臟。”

葉矜再度將濕巾遞到夏安手邊,“自己擦。”

夏安彆過臉,將嘴角擦了乾淨,葉矜又將純淨水遞了過來,她低著頭,還是接過了,“謝謝。”

簡單漱了漱口,稍稍整理,才顯得不那麼狼狽。

“以後彆來這裡了。”葉矜道。

這句話以葉總慣有的口吻說出來時,帶著點命令的感覺。此時,夏安已經冷靜許多,她掐了掐手裡的水瓶,笑望著葉矜,“這應該屬於我的私生活吧?你不是說互不乾涉嗎?”

夏安清清楚楚記得,她們之間那條冷冰冰的約定。

葉矜語塞,盯了夏安半晌,這笑容,仿佛剛才那一切都沒發生一樣。葉矜還從沒遇見過這樣的人,要強也得有個限度,她直言,“你爸現在在醫院躺著,需要人照顧,你再把自己喝進醫院,想等著誰去照顧你們?”

“葉總,”夏安打斷葉矜,再一次笑著強調,“這是我的私生活。”

“還笑。”葉矜語氣徒然重了些,“你以為你這樣還能撐多久?你這不是要強,是笨。什麼都逞強,隻會什麼都做不好。”

葉矜的每一個字,都戳到了夏安心裡,狠狠刺著。

的確啊,什麼都逞強結果什麼都做不好,學業壓力和經濟壓力,哪一個不像是座大山壓在她的肩頭。一邊是自己的理想,一邊是殘酷的現實。夏安覺得吃力,也明白她難以兼顧,多少次感覺自己要累趴了,再也起不來。

“不笑,難道哭嗎?”夏安靜靜朝葉矜說道,一直強行上揚的唇角慢慢鬆懈了下來,她吸了口氣,“家裡太窮,我爸基本沒有什麼工作能力。高三那年我奶奶不讓我參加高考,想隨便找戶人家讓我嫁了。我記得我哭著求了好久,哭到都流不出眼淚了,也沒用啊,最後我說以後不會問他們要一分錢,才不了了之……”

夏河先一直內疚也是因此,他希望自己能夠照顧好夏安,但力不從心,非但幫不上半點忙,還隻能成為拖累。他想過自殺,被夏安發現了,換來劈頭蓋臉一頓罵。

葉矜聽夏安說著,她語氣平靜,仿佛是在敘述彆人的遭際。十二歲就開始出來打零工補貼家用,葉矜想起夏父說過的話,再看夏安此刻的寧靜,心情複雜。

“所以哭有什麼用?”夏安笑了笑,反問葉矜,儘管這樣說著,眼淚不留神還是從眼角滑了出來。

夏安靜默,然後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她吸吸鼻子,今晚真的喝多了,喝傻了,這些原本深埋在心底的事,就這樣輕易對外人抖了出來。

還在外人麵前哭。

以前一個人的時候,她都能忍住不哭的。

葉矜從來沒發現自己原來這麼不會安慰人,夏安笑著笑著突然掉下眼淚時,她有點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撫,猶豫片刻,葉矜隻是沉默著,伸手輕輕替夏安擦了擦眼淚。

或許,眼淚是會越擦越多的。

當葉矜暖暖的手心蹭到她臉頰時,夏安抬眸看向對方,眼淚再度奪眶而出,葉矜幫她擦,她不再躲,就讓對方溫暖細膩的指尖輕蹭自己臉頰。

好久沒這麼肆無忌憚地哭。

葉矜快擦不乾夏安的眼淚了,“哭不代表懦弱。”

夏安怔怔望著葉矜,其實她輕聲說話的時候,彆有一種溫柔。

“怎麼了?”葉矜見對方瞧著自己發呆。

這三個字,問得更溫柔了,聽得夏安心頭一顫,所以有人陪伴的感覺,是這樣嗎?從未想過依靠誰,但今天……

夏安沒有答話,而是將額頭悶悶貼在了葉矜肩上。

淡香入鼻,她身上的味道太好聞了,夏安想抱她,但又沒敢。

“好累。”夏安閉著眼,低聲呢喃著,“我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