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其實周淅陸並不意外小丫頭會說出這麼驚天動地的話。
隻不過,眼下,因為這番話,他不由想到了十四歲的時候。那時黎果七歲,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樣子,衝到他的麵前為他擋了一隻惡犬。
黎果被狗咬了一口,從此害怕狗,留下了一點心理陰影。
而後黎果一直纏著周淅陸,時時刻刻念叨著:“哥哥,你娶了我吧。”
小丫頭直勾勾的目光,清澈見底,亦如現在。
不同的是,黎果現在的臉紅撲撲的。
周淅陸伸手往她額上一抵,淡淡道:“你發燒了。”
這是他從她站在人群中時就發現的異樣,現在得到了證實。
*
黎果的確發燒了,39.5攝氏度。
因為連續配音工作讓她聲帶受損,導致喉嚨發炎,加上昨晚喝白酒,讓炎症加重。
這麼細細一想來,其實中午那會兒黎果就已經發燒了,當時她還以為是宿醉的原因頭疼。
沒把她燒成傻子算是幸運了。
眼下,黎果更是暈乎乎的,頭重腳輕,難受地想哭。
晚上沒有吃飯,但她也沒有半點口味吃東西,隻想閉上眼睛。
醫生為黎果檢查了一番,繼而對一旁的周淅陸道:“喉嚨發炎長了膿包,情況有些嚴重,考慮掛消炎藥打點滴。”
黎果一聽到打點滴三個字,連忙搖頭,啞著聲說:“我不要打針!”
周淅陸瞥了黎果一眼,對醫生道:“可以選擇藥物治療麼?”
醫生點頭:“也可以,但效果比較慢,這兩天可能還會反複發燒。也可能加重病情,最後還是得掛水。”
最後周淅陸替黎果做了決定:“打針吧。”
黎果的小臉皺成一團,聲音都帶著哭腔:“那個,我很怕打針。”
是真的怕到會嚇哭的那種。
自幼黎果身體就好,很少打針,她記得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被狗咬傷去打狂犬疫苗,嚇得她當場暈倒。
怕打針算是黎果這輩子最大的bug了,她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從小就是學校裡的刺頭,會打架,會拉幫結派,但看到針頭就腿軟。
長大以後黎果才發現,這個世界上還有暈針這種說法。
周淅陸溫柔看了黎果一眼:“我知道,會讓護士輕輕的。”
來的是南州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急診。
周淅陸的助理陳陽伯去繳了費,領來了藥。
打針的時候,黎果害怕地率先閉上眼睛。
因為害怕,黎果甚至沒有注意到周淅陸難得滿臉的溫柔,更沒有細想他為什麼會知道她怕打針。
針孔紮進皮膚的時候,黎果下意識抓住一旁的周淅陸的衣角。周淅陸站在黎果麵前,伸手半攬著她,讓她的臉埋在自己身上。
“不怕。”他輕哄。
已經晚上,七點多的樣子。
掛上點滴,吃了退燒藥,黎果坐在椅子上專心輸液,昏昏欲睡。
周淅陸走到黎果麵前,俯身用手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額試了試體溫。碰到的人是滾燙的,即便是離了手,那火熱的感覺也像是煙草氣息,烙印在心間。
他看著她無神的雙眼,柔聲說:“睡吧,我在這裡陪你。”
黎果哪裡好意思:“你去忙吧,我自己一個人就好。”
周淅陸直接在黎果身旁的位置上坐下來,“生病了,哪有自己一個人打針的道理。”
黎果聞言心裡動了動,沒有再拒絕,對周淅陸道了聲謝謝。
畢竟,周淅陸那句話真的戳中了黎果的心。
醫院就像是一個小型的社會縮影。
這裡有生老病死,悲歡離合。她想起自己大學的時候有一次半夜因為急性腸胃炎去了學校的醫務室,那個晚上黎果害怕打針嚇得驚慌失措,被醫生訓了一頓,心裡那叫一個委屈。後來知道不用打針,她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卻在淩晨一點獨自一個人從醫務室回去的路上哭得淚流滿麵。
現在想來隻覺得當時那番大哭很矯情,可當時黎果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平日裡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她,也有這麼一麵。
黎果睡著後沒多久,周淅陸接到電話。
正在漫展上的傅灼難掩好奇,忍不住給周淅陸打了個電話:“周二爺,您該不會放我鴿子吧?”
果不其然,周淅陸說:“漫展那邊今晚去不了了。”
傅灼歎一口氣,故作失望:“您是一次又一次地放我鴿子,我這心裡著實很難受啊。”
“暫且受著吧,有機會補你。”周淅陸說。
傅灼聽周淅陸這語氣,明白話題可以繼續,便邀功:“按照二爺的吩咐,已經讓那個叫翟嵊的和他的經紀人滾蛋了。”
周淅陸滿意,難得道:“謝謝。”
如此這般,傅灼便不怕好奇心害死貓:“周二爺,那丫頭誰啊?看你寶貝得很。”
周淅陸看了眼靠在椅子上睡著的黎果,拿著手機到一旁。
“一位長輩的孩子。”周淅陸說。
這麼解釋倒也沒有什麼問題。
周家和黎家是世交,後來周家搬去澳門生活,和黎家之間也漸行漸遠。
傅灼幽幽道:“看著是挺小的。”
周淅陸淡淡道:“不小了,大學畢業已經一年,到了法定婚齡。”
“是麼?敢問周二爺是有結
婚的打算?”傅灼大膽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