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國師營帳內。
徐長安打著哈欠, 很沒國師風範地伸了個懶腰。
端了銅盤進來的徐清風掃了他一眼,嘴角抽搐了下, 這要讓那些信徒們瞧見他師傅平日的模樣,想必會大跌眼界,“師傅, 您擦把臉吧。”
徐清風用溫水擰了帕子, 遞給徐長安。
徐長安馬虎地擦了擦臉, 拿了銅鏡照了照,才心滿意足地站起身:“現在是幾時了?”
徐清風道:“已經辰時了,師傅今日怎麼這般早起?”
往常他師傅不睡到午時再起, 今日這般早起, 還真叫他心裡嘀咕, 八成是有人又要倒黴了。
徐長安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仿佛看透了徐清風心裡的想法一般, 徐清風連忙露出個討好的笑容來,“師傅,徒兒去傳膳食來。”
徐長安嗯了一聲, 待徐清風走了後, 他才慢條斯理地換了衣裳,今日可有不少好戲瞧,可得好好打扮一番。
賈寶玉一宿沒睡好,又是懊惱自己沒早些答應大皇子, 今日不得和張文秀作伴, 又是擔心明日十皇子會給他小鞋穿, 翻來覆去了一宿,聽得雞鳴才勉強合了眼,起來後,眼皮底下便青了一片。
賈環喝著清粥,抬眼瞧了賈政父子一圈,這父子倆不愧是親的,兩人臉上都掛著兩個黑眼圈,一瞧便知道昨晚必然都沒有睡好。
“我吃飽了,老爺、二哥慢用。”賈環吃完飯就想溜了,他和徒蘅鷺雖然說打過照麵,也互相幫了幾回,但到底沒什麼接觸,今日還是早些去的好。
賈政擱下手上的筷子,冷著臉看著賈環:“站住!”
賈環垂手站在一旁:“老爺,有什麼事嗎?”
賈政冷眼瞧了賈環一眼,昨日的事讓他始料未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賈環居然是十六皇子那隊的,現在想想,賈環去了十六皇子那隊,固然是好,十六皇子性格傲慢,賈環去了定然討不了好,到時候肯定選不上伴讀,老太太、王氏那邊他也好交代,但是若是賈環在那行為不當,讓人誤以為榮國府是十六皇子那一派的,可就不好了。
“有句醜話,我說在前頭,”賈政沉著聲音道:“你素來也不擅騎射,這次僥幸被十六皇子瞧中,也不知是走的什麼運,隻一句,莫要惹事生非,規規矩矩一些。”
賈環聽出了賈政話語裡的敲打,賈政是要他最好什麼都彆做,既不能出風頭,又不能得罪人。
嗬,他賈政倒是想得美!
賈寶玉低著頭,默不作聲。
賈環笑了笑,心裡毫無一絲波動,他對賈政早已沒有期待,一字字道:“老爺放心,孩兒定會好好表現。”
“你!”賈政勃然大怒,賈環不過一庶子,竟然還想奪了寶玉的風頭!
賈環卻好似瞧不見賈政的怒氣一般,拱拱手作揖:“老爺有什麼話,不如留著和二哥說吧,孩兒有事在身,先行一步。”
他撂下這句話,也不顧賈政青紫的臉色和賈寶玉倉惶的神色,掀開營簾走了出去。
出了營帳,賈環吐出口氣,要說孝順父母,他並沒有不願意,隻是如果父母不仁,他也不會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尤其是賈政這等要他犧牲前程去成全彆人的父母。
“爺,那賈公子來了。”小菜子掀開營簾,對著正打譜的徒蘅鷺說道。
徒蘅鷺手中正執著一枚黑子,聽到這話,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朝外頭瞧了一眼,這麼早,就過來?“請他進來。”
賈環進去的時候,正要行禮,卻見徒蘅鷺擺了擺手,“不必多禮,你可會下棋?”
“略通一些。”賈環這話實打實的,他下棋也隻不過懂些皮毛,真要下棋,肯定必輸無疑。
徒蘅鷺掃了他一眼,示意他在自己對麵坐下。
賈環也不多說二話,道了謝從容坐下。
下完一盤棋後,徒蘅鷺嘴角翹起,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麵的賈環,“你倒還真是實誠。”
說略通一些,還真就隻是略通一些。
賈環無奈地摸了摸鼻子:“殿下莫要拿我取笑了。”
徒蘅鷺邊撿起棋子放回棋盒裡,邊笑道:“這是誇你,哪是取笑?”
賈環無法,不過,二人下了這麼一盤棋後,倒不似方才那般客氣了。
“十六爺,您起了嗎?”外頭,驟然響起一個豪邁爽朗的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