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2 / 2)

餘縱穿著研究所順來的衣服,灰頭土臉地從地窖裡爬上來,腳尖一勾,將地板蓋回去。

老人煩躁的捏著盲杖,語氣嫌棄:“你到底什麼時候走?”

“暫時不走。”餘縱語氣平淡,讓人想不到他居然在耍賴皮。

老人“嘿”了一聲,“老子是看你爹的麵子才幫你一把,怎麼,你還想賴著我不成。老子告訴你,我……”

“周叔喝水。”餘縱把杯子抵在老人嘴邊,成功打斷了他外強中乾的狠話。自他藏到這裡起,老頭子就像打開了神秘開關,總是說個不停。

和攸關很像。

吃人嘴短,老人就著喝了一口後莫名的有點氣短,不好再凶巴巴。

“我一個沒有勞動能力的糟老頭子,養不起你這麼大的塊頭,趕緊走吧。”他心裡擔心餘縱留太久不安全,嘴上又是另一種態度,“對了,前兩頓的夥食費記下來,以後還我。”

餘縱兩手搭在膝蓋上,大馬金刀的坐在老人對麵:“我想打聽一件事。”

老人握著盲杖的手指緊了緊,蹙眉:“有屁就放。”

“我爸到底怎麼死的。”

“不都說了是意外嗎,你爸死的時候你都十歲了,應該有記憶才對。”老人鬆開盲杖,手顫巍巍的伸向前方,餘縱起身湊近他,任憑那雙粗糙的手在自己臉上摸索。

“餘縱啊,聽周叔一句話,走吧,你一個人怎麼鬥得過整個基地?”

“嗯。”

“……”老人無語,“嗯是什麼意思。”

“聽見了。”餘縱不鹹不淡的應著。

餘縱的父親餘項還在世時,曾是獵鷹基地的研究帶頭人。是他第一個發現人魚細胞的修複能力,也是他第一個發現人魚細胞有人類細胞存在隱秘的相似點,並且提出的許多設想都被科學家成功論證,應用到了研究中。

基地為了保證他的安全,特意派了當時最優秀的戰士去保護。

周河彥就是這個人。

他看著餘縱長大,看著他被帶進研究所。但那時候的他,並不知道餘縱接下來的遭遇,天真的以為那些人會看在餘項為基地做出的貢獻上,好好對待餘縱。

等他知道一切的時候,已經晚了。

回到兵團的他隻是個普通教導員,說話做事沒有分量。在廣播裡聽說餘縱逃跑後,他真心為他高興。

老人粗糙的手指一點點的描過餘縱的五官,“你長大了,和你爸爸真像。”

餘縱看著周叔的眼睛,兩條疤痕豎在他的兩邊眼皮外。

“你是怎麼受的傷?”他問。

周叔:“出任務落進了喪屍群裡。”

“我記得你的身手不錯。”

“總有失足的時候吧。”周叔輕咳一聲,耳朵動了動,盲杖精準的挑開未合緊的地板,“進去。”

虛驚一場,來的人不是去而複返的羅俊明,也不是其他搜尋人員,而是給他送飯菜的鄰居。周河彥年輕時是個優秀的人,出任務時偶爾會幫一些特殊人群單獨帶一些物資回來。

也正是因為這些善緣,左右鄰居才對他格外照顧。

兵團宿舍,攸關躺在床上,正跟係統扯皮。

“你不告訴我他去了哪裡,我怎麼完成任務?”

【劇透屬於違規操作。】

“25哥,我現在是個小聾子,你說了我也聽不見。怎麼能算劇透呢?而且事情已經發生了,是過去式,頂多算回顧劇情。”

【……】係統權衡了下,宿主想要的隻是主角現在的位置而已,和主線分支劇情沒關係。

【他在東麵的貧民區,一個叫周河彥的老人家裡。】

“誰?”攸關翻身坐起,小拇指在耳朵裡掏了掏。

【周河彥。】

周河彥,居然是周河彥!

這個人攸關印象深刻,因為他是催動男主黑化的人之一。

周河彥曾是餘縱父親的下屬,十幾年來,他一直很後悔當初沒有選擇帶餘縱逃出去基地。所以在基地被毀後,周河彥義無反顧的站到餘縱那邊。一老一少相依為命的過了幾天平靜日子,一天,他們遭遇了降臨者。

而其中一人,是餘縱失散的親叔叔。

那位叔叔對餘縱深惡痛絕,這一情緒被他隱藏起來,然後戴上友好的麵具,將兩人引入陷阱。

為了掩護餘縱逃跑,周河彥用自己的身體築成壁壘,替他擋下了最猛烈的火力攻擊。餘縱親眼看見他的屍體被拖走,掛在了雕像上。

禿鷲們日夜分食,直到屍體被啄成骷髏架子,沒等到餘縱上門的降臨者失望離開。

從那一刻起,餘縱發誓要殺光所有的降臨者。

攸關攥著這些記憶,心裡七上八下,他的出現已經影響到了前期一些劇情的走向,那麼現在,他介入的話能不能也改變周河彥的命運呢?

好人應該有好報,憑什麼總是被壞人欺負。

想著想著,他捏緊拳頭,覺也不睡了,打算去找餘縱。可當他走到門口時,又把腳收了回去。餘縱戒備心很強,不會因為自己幫了他就交付信任。

攸關叉著腰轉過身,憂愁地靠在門上。

逃班出來見哥們兒的王秋天正式下班回來,用力一推,門後的人往前踉蹌,一頭撞在牆上。

聽見攸關的慘叫,王秋天閃身進門,拉開一看。好哥們兒正捂著額頭蹲在門板和牆壁之間,不停地倒抽冷氣。

“你,你站在門後乾什麼!”

“因為這個位置能剛好看見遠方的太陽。”攸關不敢大力揉搓額頭,“在地下室待久了,我需要采陽。”

王秋天:“……”

“關啊,你沒事吧。”王秋天憂心忡忡,以為他受了刺激腦子不正常了。

攸關白他一眼,不懂幽默的憨憨。

他推開王秋天伸來的手,起身去到洗漱池前,那裡有一塊賀歡歡從外麵撿回來的小鏡子。鏡子裡的青年額頭起了一個紅腫的大包。

王秋天出去找了一圈藥,空手而歸。藥品在當下是稀缺物品,去藥店買藥必須手持單位開的條子。

“怎麼辦啊,明天起來肯定腫更嚇人。”想起攸關頭頂大紅包的模樣,王秋天忍不住哈哈大笑。

攸關鬱悶地用濕毛巾冷敷額頭,他眼珠子一轉,拉著王秋天問,“彆笑了,你聽人說過貧民區的事嗎?”

“沒有,不過我聽說那邊挺亂的。”王秋天怕他又要弄什麼幺蛾子,“你可彆去那地方,好不容易張卯倒下了你能休息休息,要珍惜光陰。”

說起張卯,王秋天放鬆的神色蕩然無存,臉黑成了鍋底色,“對了,張卯沒死。”

攸關放下帕子,一臉不信,“他被救起來的時候呼吸已經停了,而且王暘的人給他做了那麼久的急救,他怎麼會還活著。”

王秋天:“他是副所長,又是所長的兒子,研究所和醫療隊的人一起搶救他,醒不過來才是怪事吧。”

攸關還是覺得可疑,就去問係統:“張卯真的還活著?”

【昏迷中。】

“醒來的幾率有多大?”溺水造成的腦組織缺氧會直接影響腦神經,攸關不信張卯真的能毫發無損。

【20%,目前正在ICU病房裡。】

比起已經知道下落的餘縱,攸關更怕張卯這個禍害平平安安。

他臨時改變主意,決定去醫院看看。

抵達醫院,一路打聽出了電梯,攸關奇怪的看著麵前空曠的走廊。

空無一人,而值班台裡的護士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小心翼翼的模樣如同老鼠見到貓。

攸關經過台前,其中一名護士叫住他:“你誰啊。”

“我是張卯的下屬,我想來看看他。”攸關決定不要臉了,拉著護士的袖子懇求,“小姐姐你人美心善,放過我過去好不好,我知道張博士還沒醒,我就偷偷看一眼。”

那gay裡gay氣的樣子,真的很容易讓人想歪。

護士被他搞得雞皮疙瘩落了一地,剛要數落人,攸關從她抬起的手臂下鑽了過去,撒丫子就跑。

“喂,你……”

“彆喊。”同事拉住她,“你忘了張所長喜靜了?而且病房外有人守著,他進不去的。”

果不其然,攸關在病房門口被攔下。

張海山的親衛們手裡拿著武器,話不說就要抓人,攸關急忙高喊救命。

張海山不悅的從裡麵出來,步伐很慢但沉穩,看見是攸關,換上另一副麵孔笑著問:“小朋友,你怎麼來了?”

像張海山這樣表麵和煦,內心陰暗的人才是最可怕的,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在背後捅你一刀。

“我來看看張博士。”攸關又開始裝局促,手指頭糾在一起,“所長,博士醒了嗎?”

“沒有。”張海山打量著他。

知道老變態在看自己的額頭,攸關輕輕“嘶”了一聲,病懨懨的捂著額頭。

“怎麼?”張海山笑容不變,“你不相信我?”

攸關搖頭:“沒有沒有。”

張海山笑容加深,走到攸關麵前手指觸上他的傷,語氣憐憫:“這是怎麼弄的,你現在可是我們研究所的重要保護對象,就算餘縱走了,也還有許多其他變異體在等著你。”

攸關心裡有無數隻草泥馬,“……”

張海山暢快一笑,“哈哈哈哈哈,逗逗你罷了,你可是我兒子看中的人,我不會動你。”

他吩咐下屬去給攸關取來活血化瘀的藥,想起他剛當過承受體,又命人送來了消炎藥。

攸關捧著藥期期艾艾道:“所長,我能留下來等博士醒來嗎?”

後背一直在冒冷汗,攸關的心裡有種說不出怪異。試問,天底下有哪個當爹的會像張海山這樣,兒子在裡麵生死未知,自己在外麵神經病的哈哈大笑?

張海山隔著玻璃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人,“那就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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