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真凶(上)(1 / 2)

康熙禦帳內集結了此次木蘭之行的大多數蒙古貴胄, 他們大多數都麵色含悲, 不複前些日子的豪爽意氣, 雖然此來的大小部落足有上百, 但是整整二十七個部落出現血案, 尤其蒙古各部落之間彼此聯姻,血緣關係錯綜複雜,被刺殺又是各個部落中舉足輕重的人物,難免讓人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尤其和碩特部等幾個死了繼承人的, 更是滿眼血絲擇人欲噬, 看誰都有嫌疑的樣子。因此, 不管各部落之間關係如何, 便是互相有仇的也不敢在這種時候露出笑意, 那可是要惹來眾怒的。

康熙高居上座, 俯視眾人的神態舉止,尤其是察哈爾和準格爾,更是他重點觀察的對象。隻見布爾尼親王麵色蒼白如紙,站在那裡都給人一種隨時會倒下的虛弱感,一反過去那股子雄渾豪邁的氣勢,不由得讓人聯想起之前這位親王被刺重傷的傳言,原本心有疑慮的人看了他這副模樣,也忍不住多信了三分,而知道其中內情的康熙心中對這位外表粗豪的親王更加了幾分忌憚。

準格爾的噶爾丹更是大異往常,在外人印象中這位是個大大咧咧、不管不顧的狠辣人物, 此時他卻安靜異常地站在和碩特部固始汗的身後,肅手而立眼眸半闔,雖然一言不發卻給人一種極為危險的感覺,好像暗夜裡潛行的惡狼,一旦找到機會就會撲上去將獵物撕成碎片。暗中觀察噶爾丹的康熙心中一凜,背後汗毛直豎,幾乎是瞬間下定了決心,這準格爾必須好好打壓一番,否則未來必定是自己的心腹之患啊!

康熙緩緩開口,語氣帶著沉重:“朕來到盛京,辦了這場木蘭秋獮,本來是為了延續滿蒙之間的情誼,咱們從太祖爺那會起就彼此聯姻,數代以來已有十幾位公主格格嫁給了各部大汗,而各部落也有八、九位公主來到大清成為後妃,大汗以下通婚的更是不計其數,算來朕身上也流著蒙古的血呢!這次來木蘭的人很多,各部的大汗,帶著世子、王子,帶著兄弟叔伯,這都是朕的異族兄弟,所以朕高興啊,朕一直想著你們呢!這些日子大家夥能夠坐在一起喝酒吃肉,一起跑馬狩獵,當真是人生快事!”

在場諸人聽了這話不由得神色緩和了許多,康熙這話並沒有誇大,因為大清無論是太皇太後還是皇太後都是蒙古人,無論是順治帝還是康熙帝,身上都真真切切流著蒙古人的血,再聽他毫不避諱這一點,在場的蒙古王公不由得對康熙多了幾分親近。

康熙這時話鋒一轉,恨聲道:“可是偏偏有人就是不願意讓朕高興,非要在其中攪風搞雨,還用了刺客這種見不得人的下作手段,他們殺的是你們的親人,害的是朕的異族兄弟,這是想要乾什麼?他們做這種事有什麼好處?大家想過沒有?”

底下諸人頓時嗡嗡討論了起來,大多數都順著康熙的引導去想,自然而然地認為這場刺殺定然是為了是為了破壞滿蒙之間的同盟關係,讓蒙古諸部遷怒大清,甚至兵戎相見。本來眾人心中對大清是有怨的,畢竟若沒有這場木蘭秋獮,那些刺客本事再大還能跑到二十七個部落去一一刺殺嗎?偏偏大清將蒙古諸部召集到木蘭獵場,這才給了彆人一網打儘的機會。若沒有康熙這一番話,沒準這些部落就會帶著對大清的不滿和怨恨離開,給未來埋下禍根,偏偏被康熙點破之後,突然就覺得自己被利用了,若是繼續怨恨大清,豈不是如了某些人的願,不但死了親人還要被人當槍使,傻子都不會乾啊!

康熙滿意地感受到現場的氣氛終於扭轉了過來,蒙古諸部的怨氣已經被轉移了,如今隻要再提供一些刺客的線索,那麼這招禍水東引的計策也就完美了,他不需要徹底查清幕後之人到底是誰,他隻需要知道誰成為幕後之人才對大清最有利即可。

喀納大統領護衛在康熙身後,眼見這些蒙古王公被皇上牽著鼻子走,不由得心中好笑,不管這些人到底信了沒有,至少沒人敢跳出來唱反調,畢竟主動權如今在大清這邊,除非有人能拿出明確的證據指認凶手,否則隻能順著大清給的梯子走下去,不然這些人無法向自己的部落交代。

不過作為被康熙拿來當替罪羊的人後果可能就不那麼美妙了,喀納看著底下格外沉默的噶爾丹,暗暗警戒的同時在心中對他默念一聲保重,誰讓準格爾這些年擴張的太快呢,落在康熙眼裡可不就是個重大威脅?何況噶爾丹是個桀驁不馴的人物,總是在挑釁大清的底線,單單這次木蘭秋獮就多次頂撞康熙,可見是隻養不熟的白眼狼,未來那必然是要反噬的。

噶爾丹可不知道康熙已經盯上他,他正幸災樂禍的旁觀巴林與察哈爾的撕扯,巴林部來的人是奇他特的叔叔克力圖海,也就是前巴林郡王的弟弟,是阿圖長公主的鐵杆支持者,在如今的巴林部也算是手握實權的人物,對於奇他特的死也是最為憤怒的人之一,畢竟奇他特一死,阿圖長公主的威望大減,對巴林部的控製力瞬間降到最低,他這個心腹自然更是前途堪虞。

巴林部懟上察哈爾那是理直氣壯,因為奇他特的侍衛並沒有死絕,反而還有一位幸存者,正是從他口中得知了殺害奇他特的是察哈爾親王,這下子簡直捅了淑慧長公主的肺管子,她恨不能直接帶著巴林騎兵殺到察哈爾營地將布爾尼碎屍萬段,偏偏康熙將她留在了大清營地,還派人死死地看住了她,讓她沒法輕舉妄動,否則兩個部落早就兵戎相見了。

麵對巴林的詰問,布爾尼親王麵帶苦笑:“本王承認當天確實曾與巴林郡王同行了一段路,但是途中遭到埋伏之後就失散了,本王被人暗施冷箭差點性命不保,哪裡還有精力去顧及巴林郡王的安危?沒能及時派人向巴林部報信是本王疏忽了,但是若說是本王殺了巴林郡王那純粹是無稽之談。”

克力圖海冷笑一聲:“親王不必狡辯,當時你殺人確實利索,偏偏現場有人活了下來,若非如此這場冤案豈不是永不見天日?”當初將那名侍衛從死人堆裡挖出來的時候,真的就隻剩一口氣了,是靠著虎狼秘藥和針刺之術激發了所有的血氣,這才讓人能夠清醒片刻,從他嘴裡得知了真相。

布爾尼親王聞言怒了,蒼白的臉上湧上一抹血色,虎目一瞪,殺氣畢露:“本王從來一言九鼎,殺了人絕不會不敢承認,但是人明明不是本王殺的,卻要本王背黑鍋,門都沒有!既然你說現場還有活口,那就把人叫出來當麵對質,否則本王決不與你乾休!”

克力圖海聽了布爾尼這番強詞奪理,不由得氣得渾身發抖:“你堂堂察哈爾大汗,敢做還不敢當了?”那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哪裡還能出來對質,布爾尼明顯是知道了這一點,這才有恃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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