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1 / 2)

千懸的意識內閃過了幾個片段。

不是屬於他的。

是屬於平行時空的原千懸的。

管家同父母一起喪命,他成為了真正的孤兒。搬家時沒有遇見吉野順平,亦沒有轉入帝光中學……所以原千懸是不怎麼笑的。

他的長相本就讓人自慚形穢,又總是冷淡地眺望遠方,不喜歡說話,不喜歡吵鬨。再加上Buff,簡直將人們靠近他的勇氣殺了個一乾二淨,隻敢一邊舔顏,一邊規規矩矩地保持至少一米的距離。

他接觸最多的,竟是綁架犯。

少年依舊會沉默地為綁架犯製定計劃,卻不會說鼓勵語,不會交出郵箱……就是回去的過程很曲折,畢竟他的路癡挺嚴重的,還沒有接收位置信息的人來接他。

這種情況下,原千懸遇到了夏油傑:以建成“咒術師的樂園”為目標,想殺死全部普通人類,從根源上消滅咒靈的極惡詛咒師。

幾乎不可能達成的願望尋到了捷徑。

夏油傑向少年展示了咒靈的危害性、咒術師們的悲慘命運,再敷衍地講了講普通人的弱小無助。

“……”

千懸偏頭,注視著大樓下方的人群。

來來往往,熙熙攘攘。如果可以救下誰,可以令誰幸福,可以修改悲劇……那麼,肆意篡改彆人的情感的罪孽,是否是必須背負的?

他垂下眼睫,張開了唇瓣。

迷離的日光撫過他那精致無瑕的五官,杯內的奶茶溢出了香甜的味道。少年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透著疏離,仿佛旁人的生死、喜怒,皆與他無關,動搖不了他的心神。

夏油傑開始思考備用計劃。

——“好。”

詛咒師怔了怔。

他抬起頭,看著原千懸。

少年微微彎了彎眸。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千懸的笑容。像溪水般清透,如月下的湖泊般漂亮的弧度,填滿了夏油傑的腦子。

“我會幫你的。”

……

記憶之海有的,不僅是思緒。每一個光點,都是一個人的“潛意識”,能為原千懸出謀劃策。

利用人體改造強行提高掌控度和輻射麵積,一次性覆蓋全球的點子,是少年親手設計的。他徹徹底底地把自己當

作工具,舍棄了正常的器官,往體內裝入零件,打造了配套的設備。

夏油傑立於設備前,望著他躺下。

“……”

詛咒師遲疑了一會兒。

村莊的一百多條命、弑父弑母、與友人決裂、咒術界的通緝……這是條不歸路。夏油傑按捺住不該有的情感,靜待儀器啟動。

“咒力抽取中。”

“覆蓋度20%。”

“覆蓋度40%。”

“覆蓋度60%。”

……

——“覆蓋完成,機器正式運行。”

人類是複雜的動物。大部分的人都抗拒負麵的東西,但也無法接受它們的缺失。酸甜苦辣,全是互相對比出來的。

況且……

被壓抑的負麵思緒,都將由原千懸承擔。

機器運轉的前幾個月。

世界歡欣鼓舞,少年依然清醒。

機器運轉的第二年。

世界感到麻木,少年逐漸失控。

機器運轉的第三年。

……

原千懸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鎮壓咒靈、鎮壓怨恨的力量亦越來越尖銳、冰冷……社會上的暴力事件激增,試圖毀滅人類的“愉悅犯”也飆升,法律與秩序搖搖欲墜。

同年,夏油傑被反抗組織抓捕。

……

在十年火箭筒的作用下穿越到這個時空的千懸不了解內幕,不清楚夏油傑去了哪,隻是通過零碎的幾個畫麵,判斷出自己的Buff籠罩了全球……太荒唐了。

管家爺爺,順平,籃球部,高專……

那麼多那麼棒的人。

你舍得放棄堂堂正正地結交他們的機會嗎?

為什麼要放棄啊?

同樣有自毀傾向的千懸絲毫沒有反思自己的意圖。重新找到“動力源”的設備無止儘地抽取著他的咒力,而淤泥般沉重的負麵情緒吞噬了他的感官,使他觸及的一切皆是黑暗。

……好痛苦。

機器需要的咒力,遠超他可以掌控的。像是抽筋一樣,撕扯著他,逼迫他吸納記憶之海,榨取更多的能源。

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

都痛苦極了。

為了分散注意力,千懸苦中作樂地想:這次真的不是我的鍋,應該不會挨罵了吧。不知道憂太前輩需不需要作檢討……太難了TVT。

【記憶之海掌握進度:57%】

【記憶之海掌握進度:60%】

【記憶之海掌握進度

:64%】

……

被逼到絕境的少年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著。

因過於痛苦,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悠長,千懸分不清時間的流逝。他完全掌握記憶之海後,已經可以滿足設備的咒力需求,稍微好受了一點——於是精神上就更難捱了。

嘀嗒,嘀嗒……

——“嘭!”

一聲巨響打破了死一樣的寂靜。千懸暈暈乎乎地爬起身,聽著急促而凶猛的“嘭”、“嘭”聲和牆壁的破裂聲。

警報響起,紅光閃爍。

……有人來了!

——“嘭!”

禁錮住他的設備被擊穿。闊彆已久的光明傾瀉而入,令千懸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等他重新恢複視野,望見的便是銀發碧眸,一身黑色西裝的俊秀少年——獄寺隼人。

“隼……”

千懸對上他的目光,驀地愣住。

獄寺隼人的神色非常冰冷,充斥著戒備。那抹在千懸的記憶內,明亮又溫柔的碧綠色,如刀刃一般鋒利,切割著他的認知。

彭格列的嵐守亦怔了怔。

一直以來,操控著全世界的機器,竟然……獄寺隼人的視線掃過少年的懵懂神情,發現了他的右臂處的血液:紅得刺目。

轉瞬即逝的心軟讓獄寺皺緊了眉。

他的表情滿是厭惡。

“仍舊想迷惑我嗎?”

千懸靠著儀器的內壁,手足無措地蜷縮著,便聽到了他吐出的極具攻擊性的,夾雜了洶湧的憎惡的字詞——“怪物。”

“……”

千懸如被扼住了咽喉,失去了言語的勇氣。

——怪物。

他碾碎了主動求助,治療淒慘的右臂的念頭,茫然地盯著獄寺隼人,任由少年綁住他的雙手,不顧他的傷勢,拖著他往外走。

他看到了許多“熟人”。

臉上貼著紗布的太宰治玩著槍,笑吟吟地衝他比了個射擊的動作;五條悟踩著基地的警衛隊,懶散地瞥了瞥他,周身的氣場卻分外駭人;還有……

澤田綱吉。

點燃了死氣之炎,戴著披風的澤田綱吉隔著雪白的廊道、表情各異的人們,冷漠地望著他,仿若在觀察什麼窮凶極惡的武器。

千懸的眼眶紅了紅。

他踉蹌了一下,而認定他是“怪物”的反抗組織不會被他的表現蒙騙。獄寺隼人反射性地

拿槍指著他,察覺到自己根本狠不下心扣扳機後,猛地扯了扯繩索。

——“彆想搞花樣。”

少年被綁到了高台之上。

右臂處的血沿著高台的側方蜿蜒而下,暈染了披著灰塵的廢墟。獄寺隼人半蹲在他的身前,把繩索繞著圓柱綁好。

“我們潛伏了一年多,終於等到了你的‘虛弱期’,獲得了珍貴的反擊的機會……扭曲了全世界,隨意地剝奪他人的情感,逼瘋了那麼多人,導致社會秩序瀕臨崩潰。”

“彆演了。”

少年默然半晌,抵禦不了胸腔處的愈來愈濃烈的不忍,湊到千懸的耳畔,警告道:“反抗組織裡的瘋子也不少……你這樣‘挑釁’,容易惹怒他們,死得更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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