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顧遠之、南清銳倆人, 連秦書臻的神情也非常精彩――她年紀雖小,但因為修習醫道,對某些知識也是略通一二。
在三人詭異的目光注視下, 淩瑤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說錯話了――
三條腿的男人是什麼鬼啊?!!
她急急改口道:“不是, 我說錯了,是兩條腿的――”等等, 現在改口,豈不是直白地將那“第三條腿”擺在台麵上?
淩瑤臉上陣青陣白, 靜默片刻, 隻得乾笑道:“嗬嗬, 今天好熱, 我曬暈頭了,記錯了, 說錯話了!”
胡說八道。飛行法器上有控溫遮陽的法陣,曬什麼曬?再不濟,堂堂金丹修士了,難不成還會懼怕烈陽?
反正, 三人的注意力絲毫沒有被轉移。
淩瑤隻得求助般看向旁邊垂眸不語的玄真:“師――”
“書臻。”顧遠之突然站起來,盯著秦書臻,道, “我有話對你說。”
……
幾人停下飛行, 尋了塊平坦地方,暫且歇腳。
然後, 淩瑤便眼睜睜看著顧遠之將女主帶離, 另找地兒說話。
不知道顧遠之倆人要離開多久, 加上大白天,不需要點火, 三人也沒做多餘之事。
玄真就地而坐,垂眸斂眉,手持念珠靜坐。
南清銳取出茶飲,遞給淩瑤。
淩瑤惦記女主那頭,有些心不在焉,道了句謝便伸手去接,未修剪的指甲不小心刮過他手指,她頓時回神,連忙道歉。
南清銳溫和道:“無妨。”再倒出一杯,遞給玄真。
玄真掃過他端竹杯的指,微微垂眸,單手執禮:“貧僧不渴,多謝南施主。”
他不重口腹之欲,並不是每回都會食用,南清銳也不放在心上,收回手,留著自己喝。
玄真則閉上雙眸,再次撚動佛珠。
淩瑤看了他幾眼,忍不住擔憂,問道:“師叔,你還好嗎?”
玄真動作一頓,眉眼不抬,道:“多謝淩施主關心,貧僧並無大礙。”
淩瑤皺著眉:“可你這段日子真的太誇張了。我就沒見你歇上半刻的,是不是……”因南清銳在旁,她有些欲言又止。
玄真眉目微垂,淡聲道:“誦經念佛乃佛修日常行舉,貧僧隻是遵循習慣罷了。”
淩瑤才不信。上一世,玄真可沒有這般“習慣”,他們相處的時候,玄真甚至算得上健談呢。她哼道:“佛家還有雲,出家人不打誑語呢。”
玄真:“……”
南清銳端著杯子啜飲,聞言忍不住笑:“小瑤你彆欺負禪師嘴拙。”
淩瑤撇嘴:“他才不嘴拙。”
玄真視線飛快滑過她不高興的眉眼,落在麵前隨風搖擺的野草上,神思有些恍惚。
【為何小丫頭似乎很了解禿驢?】
【難不成和尚跟她是舊識?】
【哎喲,說不定呢,不然,以和尚的修為,怎會輕易動心?】
【嘖嘖嘖,緣分啊……那和尚還等什麼呢?】
【害,修佛的腦子都有問題,誰知道他想什麼呢】
……
“師叔,雖然我學藝不精,看個脈象還是可以的……要不,我給你看看吧?”
玄真回神,對上淩瑤擔憂的目光。他垂下眼眸,婉拒道:“多謝淩施主關心――”他頓了頓,才接著道,“貧僧並無大礙。”
淩瑤瞪他。可玄真不樂意,她也沒辦法……修為差太多,她就不自取其辱了。
眼看玄真又閉目撚珠,淩瑤鬱悶收回視線,轉瞪向男女主離開的方向。
南清銳還安慰她:“禪師功法高深,以你的修為,應當是看不出問題,禪師也是怕打擊你罷了。”
淩瑤悶悶:“才不是。”不知為何,她覺得玄真是在避她……
但玄真性子冷淡,且這一世與她交淺言淺……何來避開之說?她自己都覺得毫無緣由,如何與旁人訴說。
南清銳見她精神不振,想了想,挑了個話題出來:“你以前聽說過蒼雲州嗎?”
淩瑤興趣缺缺:“沒有。”
南清銳也不介意,介紹起來:“聽說蒼雲州有四大勢力……”
淩瑤心裡存著事,又記掛男女主的情況,聽話便有些心不在焉。
南清銳再一次收到淩瑤敷衍的“嗯”聲後,無奈停下:“你怎麼了?”
淩瑤回神:“啊?我在聽呢。”
南清銳微微歎氣,再次轉移話題,問:“回慈心穀後,你有什麼打算?”
淩瑤眨眨眼:“修煉。”
南清銳啞然,繼而失笑,道:“你既已結丹,不是正應當出來曆練嗎?醫修醫修,理應在醫中求道。慈心穀傷患有限,又大都奔著長輩們而去,你還不如到外邊曆練,能見識更多。”
淩瑤還真沒仔細考慮過自己的前程。
上一世她一直心存穿越和穿書的優越感,對劇情之外的事情很是忽略,也對這個世界沒有歸屬感……待到最後,她才後悔不已。
這一世她既決定放下,這些事情是得考慮起來。
她想了下,點頭道:“多謝南大哥建議,我會好好想清楚的。”
南清銳笑了:“客氣。”朝她舉了舉竹杯,“若是決定出穀曆練,彆忘了邀請我,讓我見識一下,醫修是如何治病救人的。”
淩瑤當他是客套,隨口道:“一定一定。”
南清銳:“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了。”
垂眸撚珠的玄真頓了頓,不詳血色掠過半垂的眼眸,體內靈力隨之波動。
他當即閉眼,在識海裡念起清心咒,腦海裡頓時一片鬼哭狼嚎。
正當此時,離開許久的顧遠之倆人回來了。
淩瑤聽見腳步聲,立馬轉頭望去。
看見顧遠之臉上掩不住的喜意,和秦書臻頰帶飛霞的羞澀模樣,她的心頓時往下沉。
倆人並肩走回來,秦書臻依舊挨著淩瑤坐下,顧遠之也走到南清銳身邊,掀袍落座。
南清銳挑眉看他。
後者回以笑容。
南清銳頓時明白,倒上一杯茶飲遞過去,無聲道:“恭喜。”
顧遠之笑眯眯接過來,回了句什麼。
南清銳看了眼頭碰頭說話的姊妹倆,笑了。
閉目誦經的玄真完全不需要睜眼,便有魔魂替他報道了此番場景。
【嘶――我看到了,姓南的小子看上小丫頭了】
【這下熱鬨了――死禿驢彆念了,再念你的人就要被人搶走了】
【啊啊啊死和尚再不把人搶到手,我們就得先遭殃了】
腦中如炸開了鍋,玄真卻毫無所動,誦念的經文徐而不慢,一句接一句,禪意如鐘,縈繞整個識海,擾得魔魂淒厲尖叫。
而淩瑤這邊。
秦書臻有些心虛地挨著她坐下,期期艾艾地看著她。
淩瑤隻問她:“你決定好了?”
秦書臻咬了咬唇,看了眼對麵滿臉高興的顧遠之,囁嚅道:“師姐,我想試試。”
淩瑤定定地看她片刻,挪開視線,道:“隨你,畢竟路得你自己走。”
秦書臻見她不生氣,立馬靠過來:“我就知道師姐最好了。”她附耳過來,“我跟顧大哥說好了,等我們回到穀裡,稟明師父,他便留在慈心穀陪我修煉,等我結丹。”
淩瑤:“……是嗎?那挺好。”
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既然這倆人沒繞過劇情,終歸還是走到一起……那接下來的路段――
淩瑤一凜,忙扭頭去問南清銳:“南大哥,我們離慈心穀還有多遠?”
南清銳詫異,估量片刻,道:“倘若夜間都不趕路,約莫還要十六天。”
嗯?淩瑤自己跟著算了遍,不解:“為何要十六天,穿蒼雲州,走荊蘭州、赤岸島,越過漣隴峰,不就到慈心穀地界了嗎?我算了,約莫隻需要十一天。”
未等南清銳說話,顧遠之先解釋:“不能這麼走。荊蘭州便罷了,赤岸島瘴氣遍地、妖族聚居,尤其是蠍族、靈蜇、百足等幾大族,對人族敵意甚高,尋常修者,若非逼不得已,絕不踏足此地的。”
淩瑤顧不上對他的陰影,不死心問道:“那漣隴峰呢?”
“那邊是上古仙魔大戰的戰場,氣脈紊亂,飛行法器不能動,若要經過那邊,隻能靠輕身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