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089章 番外(1 / 2)

說話間, 倆人已經離開主峰十數裡。

玄真神識緩緩掃過地麵,發現目標後,示意淩瑤跟著他落地。

此處是片蔓草遍地的峽穀地, 兩麵環山, 前方山峰間穿出一道小溪流,沿溪有錯落灌木。

淩瑤落地便開始四處張望:“這邊有什麼藥嗎?”

玄真:“溪裡有水藤黃。”他率先走向溪流,邊走邊向她介紹,“水藤黃是臥虹山特有的水植,本是普通植物, 因此地靈氣充盈, 多少沾了點微弱靈氣, 拿來煉藥卻品階太低、雜質太多, 但給老百姓用,卻正是合適,尤其在合適的病症上。”

淩瑤:“水藤黃能治療什麼?”

這片地兒不大,玄真已走到水邊,彎腰,拽起一根藤蔓, 道:“就是這種,主治癰疽腫——”

淩瑤湊上來仔細觀察。

淺淡近無的草木香隨之而來。

“……毒,”玄真頓了頓,若無其事般再次繼續,“對潰瘍、濕瘡亦有良效……”

他說的慢,淩瑤也聽得認真, 時不時還會提出幾個問題。

看著淩瑤在他指點下掐一段水藤黃看汁液、聞味道,再用水火煉一煉……

玄真眉眼柔和下來。

他想,他找到自己過來臥虹山的理由了——

佛心已鬆, 情劫已至。

……

修界之人壽歲綿長,做事大都慢吞吞,宗門大會這種帶交流性質的大會尤甚。

整個宗門大會,前後足足進行了一個多月。

玄真作為法華寺領隊,時常需要出席。除此之外,他把所有時間都留給了淩瑤。

倆人結伴,將臥虹山脈踏了個遍。

以往覺得枯燥無味的采藥和教學,也因為有了淩瑤而變得鮮活生動。即便偶爾有秦書臻幾人的加入……他依然沉浸其中,愉悅忘我。

直至分離再一次到來。

宗門大會結束了,淩瑤要陪秦書臻前往潞州顧家,參加顧家家主的千歲壽辰。

玄真微詫:“你們與顧家家主相識?”

顧遠之微笑道:“禪師有所不知,是晚輩邀請她們姊妹前去的。”

玄真皺眉,看向淩瑤:“淩施主,你們此次行程,令師可知道?”

淩瑤笑道:“師叔放心,師父知道的,她還提前準備了賀禮,讓我們彆丟了她的麵子。”邊說,還邊朝旁邊的秦書臻擠眉弄眼,一副打趣模樣。

後者臉頰泛著微紅,卻一聲不吭。

玄真掃了她一眼,雖覺得淩瑤的話有些怪異,卻好歹放心了些。

他想了想,看向顧遠之倆人,道:“此去潞州路途遙遠,路上還有許多艱險之地,兩位姑娘修為尚淺,就有勞兩位施主多為照顧了。”

顧遠之拱手:“應該的,禪師放心。”

玄真微微頷首,不再多話。以他如今的立場,他沒有資格說太多。

臨走,淩瑤還問他:“師叔,你這次回法華寺,是常住嗎?”

玄真默了片刻,道:“暫時是。”

淩瑤瞪大眼睛:“什麼暫時?你又要去彆處遊曆嗎?”

玄真搖頭:“還是未知數。”頓了頓,反問她,“怎麼了?”

淩瑤:“我打算從潞州回來,就去法華寺找你玩兒啊。”她笑眯眯,“到時給你帶潞州特產?”

玄真:“……淩施主若是來,法華寺自然敞開大門歡迎,破費倒是不必了。”

淩瑤皺皺鼻子:“我也買不起貴的,就是個……唔,禮輕情意重嘛。當然,要是你嫌棄就算了。”

玄真:“……那,貧僧便掃榻相迎。”

淩瑤登時眉開眼笑:“說好了啊。”

彎如月牙的杏眸近在眼前,玄真差點溺死其中。

尚未回神,淩瑤就已經轉向秦書臻:“書臻,到時讚助我一點啊,讓我買點好東西,省得師叔看不上眼。”

秦書臻抿嘴樂:“我才不要,你去討好師叔,倒讓我出錢,哪有這樣的道理?”

淩瑤摟著她胳膊撒嬌:“好書臻,你幫幫我嘛~~”

秦書臻被晃得沒法:“我幫,我幫了好吧!”

淩瑤嘿嘿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

簡單話彆後,淩瑤便隨著秦書臻等人離開了臥虹山。

玄真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突然心中有了決斷。

倘若……那死水般漫長的餘生,似乎也多了許多期待。

……

法華寺。

聽完玄真稟了宗門大會之事後,聽真頷首,開始問起他的情況:“你的修為又有進步了。可見出去遊修,曆經人世百態,確實對你有助益。”

玄真:“嗯。”

聽真無奈:“怎麼還是這樣不鹹不淡的?佛修是講究心平氣和,沒讓你死氣沉沉。”

玄真淡定以對:“您說得對。”

聽真瞪他:“你——讓外頭人看看,看誰還敢說你有佛相?你這脾性,也就師父和我知道你了。說好聽了是冷靜,說不好聽了……”是無心。

他開始長籲短歎,“你如今修為是漲得快,但你這般性子,修為越長,心性修煉愈發危險啊……”

玄真神色淡淡:“修佛者,當對萬物慈悲,亦是要對萬物無情。但凡有情,便容易徇私、便會有所偏頗。所以,修佛先修心,修心先修無情道,以無情度有情——”

“行了行了行了。”聽真扶額,“這些道理不需要你給我講。”

玄真閉嘴。

聽真放下手,皺眉看他:“你這佛理研究是透徹了,但你首先是個佛修,不是真的成佛了。修行之本,在於修心……”

麵對唯一的師弟,聽真耐著性子,再次舊話重提。

“……要不是我趕你出寺遊曆,你這性子,是不是能窩在法華寺數千年不動彈、直到坐化歸天?算了算了,這回回來,你住幾個月就好了,陪我這老頭子說話,回頭該去哪去哪。”

一直眉目低垂,安靜聽著的玄真卻突然動了。

“師兄。”他掀眸,認真地看著聽真。

聽真隨口“嗯”了聲:“怎麼?不想出去?我告訴你,沒門——”

“我想還俗。”

聽真:“……”

他瞪大眼睛盯著玄真。

玄真靜靜地看著他。

半晌,聽真搖了搖腦袋,喃喃道:“奇怪,我走火入魔了嗎?怎麼還出現幻覺了?”

玄真:“……”

重複說了一遍。

聽真不敢置信:“你、你說真的?……為什麼?”

玄真垂眸:“我的情劫到了。”

聽真:“……”

……

接下來的日子,法華寺的僧人們便看到他們向來泰然自若的方丈每天唉聲歎氣、愁眉苦臉的。

不知誰開始了聯想,寺裡很快傳出種種流言,皆是天災人禍之類的不詳之事。

玄真對此毫無波動,依舊每日早晚課、坐禪、看經、修煉,甚至因為多年未回,請教者眾,還開了好幾場講經說佛之會。

聽真看到他這模樣,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聽岔了,索性抓住他:“師弟啊,出家人不打誑語啊,你可不能騙我啊。”

玄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