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有人值夜。
今天晚上是趙青值夜。
趙青以前是太醫學徒, 待遇比起普通的小侍要好,沒怎麼值過夜,熬到後半夜有點熬不住。
他不敢睡著, 生怕元昭有事吩咐時他沒聽見,那就要出問題了。
趙青乾脆把自己的一縷頭發, 用繩子係起來,隻要睡著就會重新被扯醒。
燭火發出劈啪的燃燒聲, 不知何時,趙青眼神迷迷瞪瞪,頭一點一點, 點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嘶。
趙青一個激靈,一縷頭皮被扯動, 疼的瞬間清醒過來。
趙青眼睛裡包著兩包淚,用力拍了拍臉頰, 讓自己清醒一點。
月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隻能聽見外麵的蟬鳴聲, 看天色應該三更天了。
他起身稍微走動了一下, 巡視宮殿,突然聽到隔壁臥室有些輕輕的聲音, 似乎是有人在用水流輕輕澆洗什麼...元公子醒了嗎?
趙青側耳貼在牆上, 他在元公子隔壁, 和元公子睡覺的位置隻隔著一堵牆——其實值夜在臥室最好,一般小侍值夜, 都會睡在主人家旁邊的腳踏上。
但元公子說不習慣有人在房間,所以他在隔壁值夜。
隻隔著一堵牆,聽聲音也能聽的很清楚。
趙青小心翼翼豎起耳朵,仔細聽, 隔壁又沒什麼動靜了。
他多關注了一會,確定沒聽到什麼動靜,才放下提著的心。
應該是聽錯了。
趙青揉揉臉頰,重新坐回守夜的小塌上。
臥室之中。
元昭感覺到隔壁輕微的動靜停下,等待了好一陣,才重新乾自己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
趙青本來準備早早起來和王蘭交接,沒想到元昭竟然比他醒的還早。
趙青一個激靈,殘留的睡意瞬間清空。
完了!
哪有主子醒了,做小侍的還沒醒的?!
趙青當即請罪。
平日裡元公子看起來和他們說得上話,關係不錯,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本質上他和王蘭都是來伺候元公子的,元公子自己醒了他卻沒注意到,這就是他們失職,是他們的錯處。
元昭手臂頓了頓,當即把他拉起來:“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睡不著。”
他轉移話題道:“你讓人打些熱水來,我想換身衣服。”
他出去耍了一通劍法,身上出了些汗。
趙青看到他身上的汗,又是一愣,元公子身上的傷!!
趙青當即急了,若他沒醒過來伺候是件小事,可以被原諒,元公子身上的傷出了問題就是件大事!
他們倆被派過來就是為了照顧元公子的身體,照顧的傷口裂開,跟找死有什麼區彆?!
趙青連忙查看元昭的傷口。
幸好元昭的傷確實好的快,這會已經全部愈合,練了一會劍法,對他沒任何影響。
趙青擦掉額頭上的汗,鬆了一口氣,渾身一驚一喜,如同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幸好,幸好。
元昭有些尷尬。
是他嚇著人了。
趙青一點睡意都沒了,讓人抬水進來,給元昭洗漱。
元昭換下的衣服有小侍收走。
趙青守在門外,看到小侍抱著衣服出來,小侍經過時,趙青鼻子莫名其妙動了動:
“...怎麼有股茶味?”
還是雨前龍井味,昨晚元公子房間中就是這個茶。
元公子把茶水灑到衣服上了?
趙青的自言自語傳進殿中,正在浴桶裡泡澡的元昭,表情莫名僵硬了幾秒。
他沒把茶灑到衣服上,他隻是洗了洗衣服。
...
都怪那離譜的夢。
晚上想衝洗一下衣服,隻能用茶水。
—
一道道菜肴被擺放在桌子上。
元昭走進正房,趙青打量著他的神色,眉頭皺成一團。
他剛被元昭去練劍嚇了一通,現在對元昭的身體狀況看的特彆在意...元公子怎麼泡個澡,泡的臉色那麼紅?
他泡澡的時間也不長啊。
元昭感覺出他欲言又止的視線,若無其事轉移話題:“三殿下呢?”
他話出口,才發現自己脫口而出問了什麼。
元昭:“......”
說錯問題了。
但不得不說這個問題非常有用。
看元昭詢問三殿下,正在驚慌的趙青十分順利的轉移了注意力。
趙青想到昨天他們倆牽手的畫麵,笑起來:“三殿下這時候應該在上朝,您不要著急,殿下有空就會過來看您的。”
元昭坐在桌子前,很想把自己剛才的話吞下去:“......嗯。”
他其實不著急。
—
阿嚏。
許甜甜打了個噴嚏。
許甜甜的動靜讓周圍大臣都看過來,女皇多看她一眼,感染風寒了嗎?
許甜甜打完兩個噴嚏,沒當回事,她的身體一向非常好,沒什麼風寒症狀。
見她精神不錯,女皇才收回視線,大臣們繼續議事。
今□□堂上討論的事,和許甜甜有關。
一自然是出海之事。
北國的大臣辦事效率算是高的,但這種有關國家的大事,仍舊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決定。
保守一些的大臣不願意出海。
他們北國地大物博,冒著那麼大的風險,找到彆的國家又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