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霍容安眉頭一皺,拒絕了她這個提議,想必也是有些不放心貴妃。
他看向媚天,試探道:“如如,我······”
媚天不等他說完,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那陛下便好好休息吧,臣妾也告退了。”
霍容安沒說完的話便堵在了喉嚨口。
如如不願守著他,他總不能勉強,雖說他受了傷,但想必她心裡仍是不快的,他也不願逼迫她,要是起了反作用就不好了。
暗自歎息了一聲,他勉強揚起笑道:“好,那如如你也好好休息吧,夜深了。”
這裡是羨眉居,他自是不可能宿在這裡,否則他受傷的消息便瞞不住了。
待媚天和貴妃離開之後,霍容安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咬牙對李洺道:“扶朕起來,我們回宮。”
李洺有些焦慮:“陛下您的傷。”
“無妨,又沒傷到致命處。”
霍容安撐著從床上起身,隻覺得頭腦發暈。
不過他好歹沒暈過去,隻頂著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在李洺和另外一個太監的攙扶下起身,挪到了寬大的座駕上。
夜晚沒什麼人在宮中走動,便是看到,也隻會以為他來見了眉妃一麵,霍容安強撐著身子,硬是回了自己的寢宮中,而後便因失血過多再次暈了過去。
可把宮人們嚇得夠嗆。
這一晚上注定是不平靜的。
至於羨眉居,在皇帝離開之後,貴妃卻沒立即回去,反倒還單獨和眉妃說了幾句話,至於說的什麼,沒有人知道。
羨眉居的宮人們隻聽到殿內隱隱傳來冷笑,也不知是不是貴妃與眉妃又起了什麼矛盾。
實際上貴妃確實冷笑了幾聲,在殿內隻餘她們兩人時,她極為憤怒道:“娘娘,他怎配得娘娘喜歡?這樣的男人不如讓燕兒毒死算了。”
媚天這次沒立即反駁她,隻隔了許久,才恍惚道:“貴妃慎言。”
她眼裡有稍許黯然,貴妃看出來了,但依然有稍許惦念,她也看出來了。
貴妃眼眸深了深,不動聲色勸她:“娘娘,此事有一便有二,難道娘娘真信他的諾言,相信他日後不會再犯?便是不會,若貞妃的孩子生下來,為男則是嫡長子,娘娘,燕兒心疼你呀。”
這話一說出來,媚天久久不語,隻垂著眼眸,也沒有回答她。
便是貴妃在特意挑釁,可這也是事實。
一個永遠無法忽略的事實。
她和霍容安之間永遠也無法消除的疤痕,也是這次決絕的起始。
沉默良久,她終於又道:“我······不願再和他一起。”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帶著死灰和寂然。
貴妃卻差點笑出聲來。
她這些日子許多努力,便是為了讓她和霍容安之間產生隔閡,雖然霍容安所做之事本就有此跡象,但她明白,她的娘娘終究還是愛霍容安的,所以願意為他委曲求全,願意為他舍棄自由,如一片漂泊的雲囚進塵埃。
但終究不是毫無效果。
一旦產生了這個想法,她和霍容安之間就再也難回到過去了,她現在說的每一句有關於霍容安的壞話,能抵得上過去十句。
貴妃極力掩飾自己的愉悅,卻露出為她惋惜的表情:“娘娘不必傷心,退一步海闊天空,便是沒了陛下您也還有燕兒,娘娘本就是追逐風雲的女子,自是不能與這些宮中嬪妃們比較,或許離開了陛下,娘娘會過得更好。”
她歎息一聲,手掌輕輕搭在媚天的肩膀上。
“過去燕兒說的那些話,娘娘也不必放在心上,既然娘娘已不願在宮中,便放下這段情吧,也無需再和陛下有什麼瓜葛,索□□恨都已過去。”
貴妃這麼說著,心裡默默補上了一句。
——沒什麼瓜葛最好,離他越遠越好,省得舊情複燃,又被他幾句話誆騙了走,至於霍容安······被娘娘厭棄了,她定讓他不得好死。
貴妃想著這些,心裡暢快極了,連之前的怒氣也消減了一些。
眼見著媚天依然憂鬱哀傷,悲傷難言,她心疼道:“娘娘可彆傷心了,傷著了身子便不好,有燕兒在,定讓娘娘離開這裡,遠離陛下,不再參與這些複雜事裡來。”
或是直接毒死了皇帝霸占了這座宮廷也好,到時候想做什麼都行。
貴妃說話都隻說了一半,撿著好聽和不出格的說與她聽。
媚天眼神微蒼,似是愣住,半響望著窗外輕輕點了點頭。
“我終是要離開這裡了。”
一句話,訴儘了半生情。
窗外落葉紛紛,仿佛在應和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