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低眉順眼站著的幾個秀女皆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這些高位嬪妃們之間的氣氛實在太詭異了。
懷孕的貞妃小心翼翼,反倒是名聲不怎麼顯的眉妃一臉冷漠,貴妃倒是言笑晏晏,就是看著太開心了,越發顯得詭異起來。
貴妃問了貞妃那句之後,也不再理她,隻偏過頭看向另外一邊的惠妃。
“貞妃妹妹既然不願挑選,那惠妃妹妹便為陛下選幾人如何?”
惠妃一直安安分分坐著,儘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誰曾想貴妃突然提起她,她心中猛然一跳,訕訕道:“妾、妾瞧著也都是好的。”
“是嗎?”
貴妃嗤笑了一聲,趾高氣揚道:“平日裡一個個嘴上說著願為陛下分憂,怎麼到了今日卻都退卻了?妹妹們難不成還怕這些新來的妹妹搶了你們的寵愛?”
貴妃如此說著,底下嬪妃們卻無一人敢反駁。
實在是貴妃太喜怒無常,她們生怕自己哪句話沒說好,引得貴妃攻擊,如此看來,倒不如不出聲好了,反正貴妃也沒單獨說誰。
便是年紀最小的麗妃此刻都安分守己,絲毫不敢掠貴妃鋒芒。
眼見著場麵一度冷了下來,冷眼看著這一切的眉妃突然道:“既然覺著好,那便都留下吧。”
底下秀女自然是欣喜,嬪妃們卻個個麵麵相覷,最後坐在下首末尾的林嬪鼓起勇氣笑道:“會不會有些多了?”
媚天冷漠看了她一眼,比起往常的淡然,她整個人都像是含了層冰,從柔和變得棱角起來。
“那林嬪來挑?”
“妾不敢,是妾妄言!”
林嬪臉色一變,飛快起身朝她行禮,臉色蒼白了許多。
她也是看著眉妃往日裡最是良善,而眾位妃子又不說話,這才隨口說了一句,誰曾想今日的眉妃竟突然冷漠起來,她隻是個小小的嬪,自然比不過受寵的妃子。
林嬪身邊有人低著頭無聲笑了笑。
林嬪也是個傻的,眉妃傳聞中是陛下最愛的女人,如今卻眼睜睜看著貞妃懷孕,又碰上新選,這心情能好才怪,大家都知道,非她要撞上去,這不撞得頭破血流才奇怪。
半蹲著的林嬪額角冷汗都下來了,最後還是貴妃笑著說:“好了,眉妃也沒怪罪你的意思,起來吧。”
“謝娘娘。”
林嬪顫顫巍巍起身,不敢再說什麼。
媚天也沒看她,隻拿冷淡的目光掃過底下秀女,半響才平靜道:“不過是把時光蹉跎在宮中而已,卻也如此開心。”
她這話著實有些大逆不道,一時之間竟然無人敢接。
麗妃倒是有些蠢蠢欲動,猶豫許久,終究是沒直接說出來,隻笑著道:“眉姐姐乃陛下所愛,何須擔心這些?”
她聲音清脆,還帶著幾分嬌軟,聽起來倒是悅耳,可媚天卻冷冷盯著她,聲音也是冷的。
“我同你說話了嗎?”
麗妃一時之間愣住,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這宮中哪有這樣與人說話的?便是使壞也是拐著來,偏她今日如此直接。
麗妃臉色多了幾分難堪,緊緊抿著唇,眼裡似乎有淡淡淚光閃過,眉妃著實讓她有些下不來台。
氣氛安靜了一會兒,便在眾人都覺得有些難受的時候,皇帝終於到了。
霍容安臉色還有些蒼白,不過從表麵上看已經看不大出來了,李洺跟在他身後,有時也暗中扶他一把,在場之人都聽聞皇帝最近有些身體不適,倒是沒起什麼懷疑。
麗妃第一個起身行禮,夾雜著些哽咽道:“陛下萬安。”
這聲音明眼人一聽便知她受了委屈。
霍容安其實沒什麼心思管她受了委屈,不過她表現得如此明顯,他便也順口問了句:“麗妃這是怎麼了?”
麗妃像是乳燕回巢般挪到他身邊,扯著他的袖子撒嬌道:“陛下,妾沒事呢,就是眉姐姐今日恐心情不太好,您多安慰她罷。”
她年紀小,這般動作倒也不顯得做作。
霍容安卻神色一僵,不著痕跡避開她的拉扯,有些緊張的看向媚天。
媚天眸光如冰,隻與他對視了一眼便挪開視線,幾乎沒有任何情緒凸顯。
分明是不願再與他有什麼交流。
霍容安頓時著急起來。
前幾日不是暫時緩了一些嗎,怎麼今日又如此了?
他急著問麗妃道:“你做什麼惹眉妃生氣了?”
麗妃愣了愣,沒想到他會如此說,隻委屈道:“妾、妾什麼也沒做啊······”
不等霍容安再說些什麼,媚天卻沒心思再聽他們說話,她起身直接道:“既然選好了,陛下便分封諸位妹妹吧,臣妾有事,便先離開了。”
看她模樣,分明是一刻也不願再待了。
霍容安當即想攔下她,但貴妃先他一步開口道:“眉姐姐且慢。”
她笑著走到媚天身邊,又看了眼霍容安,眼裡柔情而又愉快,聲音溫和道:“姐姐何須這麼急?不如聽了陛下分封的份位再走?再者這些妹妹們也要安排住所,若是有人安排到了羨眉居的偏殿,姐姐也好一並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