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心上的月夫人(二十一)(1 / 2)

蘭卿待暗衛走了之後,飛快吩咐進來的宮人們把殿內布置好。

他把吐了血的錦被繼續蓋在身上,頭發打散,宮女還額外往他臉上和唇上抹了些粉,讓他的臉色看上去更加蒼白。

而後還有一圈宮人跪在他床邊默默抹著眼淚,營造出一副十分悲慘的現場。

暗衛去河山王府走了一趟之後,很快又回來了,他一回來就看見跪了滿屋子的宮女太監,還有人在低低的哭泣,一邊哭一邊聲音悲痛道:“陛下·······”

後麵若是還加上個‘你好慘啊’,那簡直就是在哭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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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衛愣了一會兒,走到床邊單膝跪下道:“陛下,臣已同夫人說明。”

蘭卿從床上爬起來急切道:“你有沒有特彆說朕的情況,朕現在臉色慘白,吐了半盆子血,氣若遊絲······”

暗衛靜靜等他說完,這才十分平靜道:“陛下,臣觀你隻是怒急攻心,如今鬱氣已散,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誰說的?”

蘭卿狠狠道:“你是禦醫嗎?不是就閉嘴,禦醫都說了,朕這次極為凶險。”

暗衛扭頭看向站在一邊有些戰戰兢兢的老禦醫。

老禦醫愁眉苦臉,拽著自己一把胡子,一邊點頭一邊道:“沒錯,陛下此次病得極為凶險,氣血逆行,若是不好好治療,恐怕會造成極大的後果······”

能不凶險嗎?他就沒見過當皇帝的活著的時候就請人來給自己哭喪的,陛下莫不是怒火攻心,傷到腦子了,這腦子他可不會治,估計著天下會治的也不多,當然凶險了。

暗衛隻好沉默不做聲。

蘭卿便繼續責問他:“你果真是沒將朕的吩咐辦好,是不是沒和夫人說這些?”

暗衛平平靜靜道:“請陛下放心,臣按照陛下之前說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夫人。”

“那就好。”蘭卿點了點頭,又急切道:“那夫人有沒有說她會來看朕。”

“臣不知。”

暗衛還是平平穩穩的調子,差點沒把蘭卿氣得從床上跳起來。

“你不知?你怎麼會不不知?不是說了讓你親口告訴夫人嗎?”

他極為怒火道:“你到底是怎麼和夫人說的?”

“回陛下,臣按照陛下的吩咐,原原本本和夫人說了一遍,之後心裡擔憂陛下,便回來了。”

他抬頭看了眼蘭卿,依然是恭恭敬敬的語氣:“陛下隻說告訴夫人便可,沒說要索問夫人的回答。”

蘭卿閉了閉眼,捂著自己的心臟,有那麼一刻覺得自己真的要氣血逆行了。

平複了許久,他才冷然道:“滾!”

暗衛起身,飛快消失在房間裡。

旁邊的禦醫咽了口口水,儘量讓自己眼觀心心觀鼻,不去看蘭卿的臉。

他成為禦醫這麼多年,也就當年先帝被貴妃氣得吐血的時候有這場麵,陛下不愧是先帝的孩子,這氣吐血的模樣簡直一模一樣。

蘭卿把暗衛趕走之後,便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等月夫人來看他。

因為暗衛沒有得到答案就回來了,所以他現在根本無法肯定夫人會不會來看他,隻能抱著僅有的希望,過一小會兒就讓宮人去看看夫人有沒有到皇宮裡來。

如此心焦的等了大半個時辰,就在蘭卿等得都要絕望了的時候,終於有宮人傳來消息,說夫人來了。

他一瞬間欣喜若狂,趕忙催促身邊的宮人:“快!給朕弄好,還有你們,待會兒哭的時候認真些,若是讓夫人發現了什麼端倪,彆怪朕不客氣。”

“是,陛下。”

跪在他床邊的宮人們都垂下頭應是,隨後便飛快的調整了自己的表情,一部分人隻默默擔憂著,而一部分人則負責哀哀哭泣。

大約又等了一刻鐘,月夫人終於姍姍來遲。

蘭卿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嚴重一些,直接閉著眼睛倒在床上一動不動,就連夫人走到他床邊上他都沒有睜開眼睛。

隻是他想象中的夫人寬聲安慰,或者訓斥宮人的聲音並沒有發生,夫人似乎坐在他的床邊,然後就一直沉默著,一句話也沒說。

蘭卿等得十分心焦,又不敢睜開眼睛,生怕夫人發現他其實沒病得這麼重。

可左等右等,夫人一直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其他動作,他能聽見的,隻有宮女們淒淒慘慘的哭聲。

掙紮半響,蘭卿終於忍不住顫動了眼睫,裝作剛剛醒來的樣子,緩緩睜開雙眼來。

隻一睜開眼他就嚇了一跳。

夫人麵上沒什麼表情,就這麼靜靜坐在床邊望著他,臉色平靜,看不出心緒。

蘭卿目光一怔,隨後飛快露出一抹感動神色來。

他虛弱道:“夫人,你來看我了?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想見我了······”

“我確實不想見你。”

媚天的聲音很冷靜,直接了當就打斷了他準備敘感情的話。

蘭卿感動的神色便僵在了臉上,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

媚天冷冷看著他繼續道:“我還真不知道,這天下竟然有這麼幼稚的人,人還沒死便找了一圈宮女太監給自己哭喪,你這是哭給自己聽,還是哭給我看?”

蘭卿張了張嘴,聲音卡在了喉嚨裡無法說出來。

他覺得十分詫異。

往常的夫人都是非常溫柔的,就算此刻因為之前的事情對他溫柔不再,可夫人為什麼突然間這麼心思敏捷了?

她一眼就看出來他是裝的?

可他吐血是真的啊,鬱火攻心也是真的,和上次不一樣,他這次不過是假戲真做而已,夫人為何又一眼就看出來了?難道上天派月夫人下凡,就是為了專門克他的?

蘭卿幾次張了張嘴都沒能說出話來,最後隻好訕訕閉上嘴,試圖移開這個話題。

“······總之,夫人能來看我,我心裡是極為歡喜的。”

他不敢再提自己病重的事情。

媚天卻沒準備放過他,她依然十分平靜道:“陛下,無論你怎麼做,無論你是個什麼樣的人,這些或許臣妾在乎,可天下人不會在乎,但你為了一己之私置天下於不顧,還布置出這樣的騙局來騙臣妾,便是臣妾因為憐憫照顧你,這又有什麼意義?你以為發生過的就可以從此掠過嗎?”

蘭卿被她說得低下頭去,臉上因為塗了粉而顯得十分蒼白,他頂著散亂的發髻,和蒼白的臉色,訕訕道:“我、我隻是不想夫人討厭我而已,你知道的,我隻有你了······”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極輕,也不知道月夫人聽清楚沒有。

媚天靜靜看著他垂下頭,渾身蜷縮起來,抱著膝蓋,猶如一個被人拋棄的孩子。

她看著他許久,終是歎了口氣。

“我們是不可能的。”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

蘭卿卻突然激動起來,他抬起頭道:“為什麼?隻要你和趙煥和離,我們男未婚女未嫁,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你明明知道屆時會有多少人反對。”

他非常激動,媚天的聲音卻很平靜。

“我不在乎。”蘭卿帶著些期盼看著她。

“我不在乎的,夫人,就算天下人都反對,我也不在乎,而且你不要怕,我一定會保護好你,不讓你受半點委屈,我發誓,不會有任何人敢說你說什麼?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目光中充滿期待,那是一種讓任何女人都無法拒絕的目光,可他的月夫人隻輕輕看了他一眼,長長一聲歎息,她語氣溫和卻仿佛一塊冰拍在他心上。

“可我並不喜歡你啊,蘭卿,我對你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愛,隻不過是憐惜你無牽無掛,將你當做子侄一般。”

這話蘭卿早就明白,可當夫人真正說出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原來還是會很難過。

他視若珍寶,想與之共渡一生的女人,隻是把他當成一個孩子,一個後輩,這天下間再也不會有比這更悲傷的事情了。

他可以越過千夫所指,可以越過萬人反對,甚至能跨過世俗的界限,但唯一無法忽視她的話語。

來自月夫人的歎息,對他來說仿佛寒天三月,充斥著他求而不得的痛苦。

他所有的承諾和話語,都被這句話砸的粉碎。

仿佛當初相遇時就注定了他和月夫人之間隻會是個悲劇,無論他是何身份,是站在哪裡。

蘭卿沉下眼眸,頭擱在之間的膝蓋上,他眨了眨眼,難過得落下淚來。

“可是,我就是喜歡夫人,就是想要和夫人在一起,我沒有辦法喜歡彆人啊。”

他咽下洶湧而出的痛苦,隻留下細碎的嗚咽聲。

蘭卿把臉埋進膝蓋處,難過而又痛苦道:“夫人連趙煥那個混蛋都可以原諒,連翰羽那個卑賤的東西都能可憐,為什麼不能可憐可憐蘭卿?”

他聲音中帶著極大的委屈,讓人聽了隻覺得揪心的痛。

原本跪在他床邊的宮女太監早就停止了哭泣,隻低低垂著頭跪著,不發一言,臉上滿是惶恐之色。

今日他們聽到的這些話,很有可能明日便是送命的消息,由不得他們不惶恐、不害怕。

媚天則是沉默。

有些事情真的很難說清。

她對趙煥的原諒來源於七年的妥協和逐漸平靜,她對翰羽的可憐來源於他的身世和遭遇,可蘭卿不一樣的,他是皇帝,單隻這個身份,便是無數橫貫在中間的阻礙。

月夫人是個很有規矩的人,她不願意做任何讓人覺得不快,或者說她不願意看到彆人痛苦憤怒的模樣,隻除了蘭卿。

向他妥協,便意味著要站在更多人的對立麵。

如果她也愛著蘭卿,或許會勇敢站出來,和他走到一起,可她對蘭卿並無男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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