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尤妮絲一直都覺得自己非常矛盾,一方麵,她覺得自己早就死了,為人時候的一切,早就跟她沒有了瓜葛,她不會在意,隻一笑而過;而另一方麵,她卻可以狠得下心,幾千年來對阿羅避而不見。
所以阿羅對她問出那句“為什麼那些人你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原諒,偏偏就對我這麼能狠得下心”時,她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最終,也隻能歸結於斯人已逝,無論愛恨,早就化作了塵土。
而她與阿羅,卻是不老不死,隻要她還存在一天,她就不知道怎麼去看待阿羅。
那一天晚上停電並沒有持續多久,阿羅站在立式鋼琴旁,她坐在沙發上,隔著黑暗對視,她能聽見牆上掛鐘的秒針一格一格走動的聲音,那個聲音好像是持續了幾十下,電燈就亮了一起,仿佛之前靜止的時間在這一刻又重新流動起來。
阿羅姿態優雅地靠著立式鋼琴站著,朝著尤妮絲伸出自己的右手:“跟我回沃特拉吧,那裡有你最喜歡的陽光。”
尤妮絲直視著他,不置一詞。
他笑了笑,垂下了手:“我忘了,你不喜歡觸碰我的手。”他頓了頓,又道,“我有時間,也有耐心,畢竟已經過去了兩千多年,任誰都會習慣等待的。”
雖然已經恢複了電力供應,但是尤妮絲仍然沒有吹滅茶幾上的燭台,她看著這些在電燈麵前顯得極為黯淡的燭火出神,直到回過神來,才發現屋內隻剩下了她一個。
如果不是對麵那隻沙發上有人坐過的痕跡,她還會以為阿羅的到來隻不過是她的一個幻覺而已。
阿羅離開之後,尤妮絲吹滅了蠟燭,趴在陽台上,聽著樓下那家快餐店的電視機裡傳來的聲音,覺得自己似乎光憑著聽台詞,就可以將《權力的遊戲》這部電視劇全部看完,這家快餐店是通宵營業,於是她也跟著聽了通宵,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夜班店員打著嗬欠關掉了電視機,她才戀戀不舍地回了屋,想上推特發劇評,掏出手機才發現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
前一天從上班開始,似乎就仿佛活在電視劇中一樣忙碌,她居然忘記給手機充電了,這一點跟史蒂夫一模一樣,托尼經常說史蒂夫沒有一點現代人的自覺。
她給手機充上電之後,就開始擺弄起居室裡的那台電視機,這一通宵的電視劇算是激起了她對於電視機的好奇心,她想著等她把電視機擺平,就不用趴在陽台上偷聽了。
隻不過電視機還沒擺平,一聲電話鈴聲就已經炸了開來。
清晨的公寓樓正是將醒未醒的時候,電話鈴聲顯得尤為刺耳,尤妮絲放下已經被自己大卸八塊半的電視機,快速走到放在立式鋼琴上充電的手機旁,多米尼克那張長滿了絡腮胡的大臉占據整個手機屏幕,似乎下一刻就要順著信號,撕碎屏幕鑽出來。
尤妮絲接電話的動作已經能做得非常熟練了,她剛接通電話,就聽見了對麵傳來的多米尼克的嚎哭聲:“天呐斯泰爾斯小姐你終於接電話了!你沒事真的太好了!你不知道這個我們都害怕得不敢睡了!”
相比起多米尼克的放聲大哭,尤妮絲則格外的冷靜:“發生什麼事了嗎?”
“您怎麼還能這麼平靜!”多米尼克咆哮道,“媒體平台上都炸開鍋了!您快去看看電視新聞!”
尤妮絲回頭看了看電視機的殘骸,眨了眨眼睛:“我的電視機壞掉了。”
“那去看推特!看ins!看臉書!隨便什麼都可以!”多米尼克說完,頓了頓,“不過,我還是要加上一句,斯泰爾斯小姐,你還活著,真好。”
他說完立馬就掛斷了電話,尤妮絲看著手機上通話結束的界麵,皺了皺眉。
她直接打開了推特,然後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信息多到差點死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