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擁有(1 / 2)

就為給祁祖宗討老婆,仨小時,紅毛在圖書館裡翻完18本都市青春言情。

第二天又跑到「電影屋」——某電影狂熱粉覺醒特殊異能「回放」,能以雙眼充當放映機,投布播放出腦海中比較清晰的電影片段。忍痛花費五顆f級晶石,一口氣看了十幾部世界經典浪漫愛情影片節選,最終用浪漫、排場為核心關鍵詞,鼓搗出一個驚天動地絕對成功的終極追老婆方案。

這事主要分仨部分。

第一,形象改造。

雖然不曉得為啥裡總有這一茬,但既然本本都有,多半它就是個硬道理。

現在不都男女平等嗎?小老妹們換身衣服做個頭發就能叫人臉紅心跳,大老爺們應當也成。

懷揣這個想法,發覺祁越生性偏愛深色,冬天一款衛衣,夏天就死磕t恤到底。一腦門亂糟糟的小卷毛,前頭都快蓋住眼睛了。紅毛愣是憑著三寸不爛之舌、頭鐵不怕捏爆的架勢,好說歹說外加死纏爛打,可算讓這小子人生第一次套上一件清清水水的白襯衫。再把頭發全扒拉上去,讓額頭、眉毛眼睛露出來……

“彆動啊,再動老婆就沒了啊。”

無視祁越一臉‘遲早把你剁成八十八塊’的凶煞表情,紅毛正兒八經地捏著下巴,左瞅右瞅。

——居然還成??

隨便收拾一下就人模人樣的,難怪小白臉吃香呢。

“你們覺著咋樣?”他扭頭問兄弟大聯盟。

黃毛名副其實捧場王:“帥的帥的,特彆精神!”

紀堯青靜默不語,唐妮妮兀自坐小角落。

沒說話就是不反對,不反對就超級同意。

紅毛宣布進入下一個環節,整一個氛什麼圍。

——就氛圍感。

這詞他壓根就沒聽過,初高中課本裡鐵定沒有。哪怕找了幾個年輕小妹討教半天,紅v毫無共情能力的直男老大哥v毛還是沒弄懂原理,隻草率地理解成:月亮、夕陽、雪、雨、花……反正就這樣那樣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整合到一起。周圍要麼特安靜,一個人沒有;要麼特吵,一大堆人裡就你倆隔空相望。

這就叫氛圍,氛圍就是小妹妹們拒絕不了的浪漫。

為此他親自出馬,說服其他隊友們暫時退避。再費老大勁找那個「花童」異能者過來,往帳篷裡外點滿花,順便也給重度花草癡迷者——唐妮妮手指上點幾多小花,省得這小子老跟蝴蝶似的圍著花不肯走。

最後一步:背景樂。

裡沒有,電影裡都有,年輕小妹們一致說好使。

紅毛說乾就乾,當天跑交易所淘來一台老錄音機,放進磁帶,播起節奏舒緩的老情歌。

就這樣,萬事俱備。

2022年5月6日下午六點,紅毛攜同小弟黃毛、花妮妮、被強行拉來的紀堯青,開啟遠距離看戲模式。

等待的時間有點漫長,紅毛躲在石頭後麵嗑瓜子,隨意問起:“那個紀堯青,聽說你要回永安了?”

紀堯青應了一聲:“是。”

剛剛燕定坤已經找過他,表示要把那個極其重要的任務交給他。

他清楚這是林秋葵的一番好意。在炎炎夏日,特意點名他護送水種,為眾人帶去一線生機。倘若薑苗、孟健忠間有一人肯買賬,或許就能看到他的可用之處,破例讓他重回武裝部隊。

“啥時候走啊?”

“今晚。”

準確的說,是今晚十一點四十五分,他與另外五名武裝成員,將於慶典尾聲的掩護下離開。

“還挺急。”紅毛呸出一片瓜子皮。

黃毛依依不舍,連說好幾次一路順風。

夕陽漸漸西下,餘光捕捉到一抹身影,紀堯青道:“她來了。”

倆毛動作統一,探頭看向精心準備的告白場所。

紅毛無聲比劃數字:三、二、一。

林秋葵走進花團錦簇的圓圈中,收到來自祁越的禮物——一束花和一隻熊。

花嘛,最不實用但架不住小老妹兒們喜歡的約會禮物。

熊嘛,那什麼電影裡才送個布偶熊,哪像祁越這個,裡頭塞滿晶石!

“咋樣?”場外軍師——紅毛洋洋得意:“夠驚喜吧?”

接下來按照劇本,祁越讓林秋葵閉上眼睛。

過兩秒,她再睜開眼,隻見自己的雙手、十根手指戴滿各種款式的鑽戒。

璀璨的鑽石還一個比一個大,一個比一個閃。

硬是把那幾根手指襯托成無情的展示架。

林秋葵:唔。

紅毛再次:“瞧瞧,震撼吧?這總夠震撼了吧?!”

電視廣告就說戒指是男人對女人最浪漫的承諾,電影裡的小妹收到一個就高興得眼淚嘩嘩。他們這可是冒著被怪物圍攻、有去無回的風險,跑遍妖城商業街珠寶店,這才收集來的滿滿當當一大盒鑽石戒指!

你說這林秋葵該感動成什麼樣啊!

事後他收點紅娘費不過分吧?收多少好呢?

某人不禁賺大錢的快樂中,奈何黃毛一聲:“可是老板都沒有感動哭,他們都沒有抱抱。”驟然把他拉回脫軌的現實。

也對,好像這種告白場景,至少要抱一下啵一個才對。那兩人還麵對麵乾杵著做什麼?

“他們好像在聊天。”

黃毛努力拉耳朵,試圖偷聽

紅毛伸手扇著風,鬱悶不已:“做我老婆成不?成。——不就兩句話的事,有啥好聊的?”

關鍵時候還得紀堯青出手。

“他們在說戀愛。”他麵無表情地轉述:“祁越問要不要談戀愛,林秋葵反問他認為什麼是戀愛。”

麵對倆毛沒見識的震驚表情,又主動解釋:“我學過唇語。”

牛啊。紅毛心急即將到手的錢,連聲問:“祁越那小子怎麼答的?”

事實上,祁越的回答再簡單不過了。

可以摸。

可以親。

可以舔咬。

一起吃飯。

一起睡覺。

一起洗澡。

夕陽落至山線以下,天光一點點地泯滅。

祁越背著遠山,金光勾勒他的麵龐。

林秋葵定定看了幾秒,便低頭摘掉戒指,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走吧,慶典要開始了。”

這算什麼回答?

祁越不懂。

六點半,寧安基地慶典正式開始。

原先連片的帳篷們都移了些位置,空出一塊塊圓地。

小圓心架設篝火,往外延展出一個個大圓,正中心搭建起一個簡易木台。

慶典開始前,燕定坤受萬眾呼喊,上台隨意說了兩句,便把台子讓給一個個表演者。

“還有表演啊?!誰曉得都有些什麼節目?”

“怪不得前些日子老看那群孩子湊一塊兒,他們是不是也有表演?”

觀眾們議論紛紛,歡呼的歡呼,吹口哨的吹口哨。

這不是正規活動,沒有座位講究,大家想坐哪裡就坐哪裡。

林秋葵拉著祁越,到場得有點晚了。

正四下找空位,左前方響起葉依娜的喊聲:“秋葵姐,這邊!”

兩人循聲走去,包括貓狗以及床單妮妮,大部分隊友都在,隻缺包嘉樂跟葉麗娜。

“她們人呢?”林秋葵接過一條彩帶,模仿其他人那樣係在手腕上。

夏冬深再遞給一條祁越,微笑著說:“不是在台上嗎?”

什麼破東西。

祁越才不要。

而在他們都看不到的床單下,唐妮妮抱著一堆彩帶,看準間隙。

捏著床單的雙手一張,再一合,速度快得可以比擬食人花,一下子就把新彩帶收入囊中。

“……”

意識到自己的東西被搶走,這會兒祁越又要了。

“還我。”他臭著臉扯床單。

唐妮妮隻管自己動也不動地裝死。

兩個成年人就跟小孩似的,總喜歡搶來搶去。

林秋葵隻好向負責分發彩帶的過路人又要一根,替祁小狗好好地係上。

再抬起頭時,木台上已經站了一圈頭戴小黃帽、身穿藍色連衣裙或背帶褲的小朋友。可能因為是大家手工趕製的服裝,顏色比較雜,針腳也亂。但孩子們臉都擦乾淨了,暖色的皮膚與火光相映,顯得格外可愛。

“樂樂在那邊。”葉依娜一眼看到:“靠左邊的位置,兩個小女孩中間。”

很快,林秋葵也成功找到包嘉樂小朋友。

葉麗娜則一襲淺色長裙,披著發,款款走上台階。

下午她提過排練節目,沒想到是這個意思。

“兒童合唱嗎?”

“對的。”

“樂樂能行嗎?”

“嗯,小聲一點,應該……?”

林秋葵又問:“唱什麼歌?”

周邊人聲鼎沸,葉依娜不得不抬高聲音回答:“——相信我們會創造奇跡!”

恰好就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音樂響起。

一個小女孩上前走了一步,清聲領唱:

“熙熙攘攘的人海之中,命運讓我們相聚。”

“繁華都市的日升日落,映在我們眼底。”

“追求真理的一點一滴,我們不會輕易放棄。”

“相信隻要我們在努力,未來將無比絢麗。”

隨後所有的孩子手拉著手一起唱:“也許成長的日子裡,一路是坎坷荊棘~”

“也許一路的風風雨雨,會濺上滿身汙泥~”

“請彆放棄彆灰心,還有我們在這裡~”

“露出微笑拿出信心,讓荊棘風雨全都過去~”

廣播音質並不好,背景樂斷斷續續。

但或許是孩子們稚嫩的歌聲,或許是這頗有深意的歌詞,台下大家慢慢都靜了下來,不由得認真傾聽。

“我們一起努力,我們永遠珍惜,成長歲月裡~”

“我們是團結的集體,相信我們會創造奇跡~”

唱到高i潮部分時,已經有人眼睛微微發紅。

進入第二部分,越來越多的人跟著唱,越來越多的人揮起手臂,宛若演唱會現場浩瀚的熒光棒海。

“我們一起努力,我們永遠珍惜,成長歲月裡~”

“我們是團結的集體,相信我們會~~~創造奇跡~~~~~!!”

“創造奇跡!”

“團結努力就能創造奇跡!“唱得好啊!鼓掌!!”

一曲結束,掌聲如雷。

包嘉樂跟長了翅膀的麵包團子似的,飛快跑下舞台。還沒等哥哥姐姐們發表評論,便一臉紅撲撲地躲到夏爺爺身後。他咯咯笑著,實在害羞到不行,死活不肯坐下來,甚至想鑽到床單底下陪妮妮一起躲起來。

葉麗娜見狀笑了笑,撫裙坐下。

唱歌、跳舞、詩詞朗誦,乃至胡亂的衝上去吼一句:“老燕放心乾!咱們永遠支持你!”

都是提供歡樂的節目,台下歪歪斜斜笑成一團。人群中不乏機靈的小販往來,拔高嗓門喊著:“瓜子、花生便宜賣!”

“發箍、氣球有沒有人要?一顆f級晶石就成,小孩唱得這麼好,大哥大姐趕緊給他們買一個吧!”

往日冒死撿來的雜七雜八,好像一下子變得熱門。

小商販一麵使勁叫賣著,一麵將晶石放進兜裡,笑得合不攏嘴。

部分異能者也不甘示弱。

“買花嗎?姐姐你好漂亮,要不要一朵玫瑰花?”

“畫個畫唄!五分鐘就能好,保證跟照出來的沒差!”

一時間熱鬨非凡。

大家還沒吃晚飯,葉麗娜早有準備,打開包,依次拿出涼拌黃瓜、藕片、竹筍、木耳絲,秘製檸檬雞爪、蒜香針菇、香醋土豆絲、醬醋蘿卜皮等用一次性盒包裝的涼菜。熱菜即便做好也會冷掉,就沒有額外去做。

夏冬深那邊還有一大袋串好的食物,土豆茄子娃娃菜、香腸魚餅排骨雞翅……無所不有,連胡椒粉、辣椒醬這一類的調料都備得齊齊當當。

旁的人當然也有自備,不過多是超市的包裝產品,還在保質期內,是他們的主要食物來源。

林秋葵這邊串肉上架,滋滋流油,香氣飄散出好幾十米,惹得一個個孩子們直舔嘴巴。

苦難迫使人們成長,經曆過生死離彆的孩子大多懂事乖巧。哪怕好幾個月沒嘗過葷腥,這會兒也就捏著嘴眼巴巴地看,沒人敢要,更不會說‘我也想吃肉,為什麼我們家沒肉’這樣的話讓爸爸媽媽傷心。

包嘉樂主動把手裡的烤肉讓給一個光著上身的小男孩,那男孩遲遲不敢伸手接。

“秋葵姐姐……”

碰壁的小家夥立刻尋求外援。

葉麗娜端回一盤雞翅,隔著用異能控製烤盤的葉依娜,冷不防與林秋葵對上眼。

後者稍稍點頭,她心領神會,登時揚起柔和的笑容,將烤翅分發給一個個小朋友。

反正錢包還有富餘,林秋葵並不介意送一點溫暖。

她側頭給祁小狗投喂一根香腸,同時台上光線一暗,走上一個個頭戴麵具、身著奇裝異服的人。

身後有人問:“這是什麼?”

得到許多人的熱心解答:“少數民族的嘛,山那邊過來的。”

“他們也不容易!聽說今年春天雨下得太多太大,把他們的木屋都給泡爛了。再加上世代住山腳那一帶,崇拜叢林裡的白狼神,族長組織他們上山祈福,結果都讓半路殺出來的怪物吃了。剩下一些人,真的是這輩子頭一次離開祖輩領地,來到我們寧安基地。大部分人都不會說通用語,跟我們交流很困難的。”

“也算背井離鄉了啊。”

“可不是,人家還有自個兒習俗的,國家都沒想破壞他們,都被這些怪物毀了。”

“哎哎哎,這麼好的日子不說喪氣話啊!待會兒他們要跳民族舞的,擱他們那兒就是祈福、祈雨的意思。咱也不說這管不管用、迷不迷信,老劉說了,人難得願意上台,就說明他們有把這裡當家。既然都是一家人,咱們多少給點麵子,給點熱情,彆讓人一張熱臉貼冷屁股,多不好,是不是?”

一中年男人振振有詞地說著,身邊兄弟下巴一抬:“彆吵彆吵,開始了!”

眾人抬眼看去。

神秘悲愴的曲調,空靈的女聲,低沉的男聲,共同交織出一首極為獨特的長調歌。

數張奇特的漆彩儺麵具圍繞著篝火起舞,在火光中忽隱忽現。

數套特色民族服裝,繁複的織花下擺好比彩浪紛揚。

那便是他們在這場逃亡中最後帶出來的物品,是他們世代傳承的信仰。

曲至中一轉調,擂鼓聲起。

他們的舞步忽然加快了,腳底踢踏木板發出齊齊的聲響,震懾力不亞於武裝部隊作戰前的整齊上膛聲。唯一不同之處是,這些人更原始,更純粹。他們不需要任何外物,沒有任何束縛。他們崇尚自然,珍愛萬物,僅僅以血肉之軀製造出富有節奏與力道的聲響,以此向民族傳聞中的白狼神祗發出抗議。

——我們要雨。

敬愛的神,請給我們雨。

或者我們自己來拿。

沒錯,經過天降的災難、怪物的屠殺,他們的信仰尚未完全崩塌,卻從中崛起了一份人的力量。

太陽,月亮,一切它們不肯賜予的東西。

他們會自己想辦法去取。

所謂的神或許在天生異象的那一刻便拋棄了他們,但他們從未拋棄自己。

他們也要活下去。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要活。

隻要祖祖輩輩口耳相傳,世世代代精神傳承,終有一日,他們能返還聖山腳下,重建民族的木屋。

這份強烈的情感融入歌舞之中,鼓聲響亮激昂,撼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