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研究所(2)(1 / 2)

本著謹慎原則,眾人休息整頓時,韓隊沒有跟著放鬆,而是第一時間清點人數。

此次行動童佳隊參與六人,林秋葵隊六人,技術後援組兩人,武裝隊包括他在內共五人。

6+6+2+5=19,小學生都能輕鬆解決的算數,他卻莫名數出第二十個人。

為防萬一,他又數第二遍。

沒錯,就是二十。

他們隊裡的的確確多了一個人。

身處無光的走廊,同行人員們三三兩兩地站著、坐著,隨手把照明設備放到地上。這便導致昏沉的濃霧中,幾縷光線交錯閃爍,至多照出周遭物體的輪廓,不易看清人臉。

韓隊長站在偏暗的牆邊,摘下防毒麵罩,假意揉眼,實則借動作戴上夜視鏡,靠體型差異一一辨認身份。

童佳、袁南側靠牆壁,林秋葵、祁越腦袋緊挨腦袋,分彆低聲說著什麼;

後援組打開電腦,熒屏亮起藍光,恰好蔓延到嬉皮笑臉遞薯片的阿金身上,他身邊坐著骨女。

長發唐九淵、短發葉依娜、肌肉壯碩碳鋼異能者、佝僂老人、兩個小孩、四名隊員……

名單確認完畢,他最終將視線鎖定在那個相對遠離人群的角落。

同一刹那,身角落的家夥似有所感,倏然扭過頭來,露出兩塊白森森的瞳仁。

韓隊長火速下了判斷:對方直覺十分敏銳,不宜貿然驚動。

因而故作淡然地收回眼神,平靜道:“有件事要提醒你們。”

趁大家好奇的間隙,他語出驚人,同時將手中光源對準角落,整個人如獵豹般迅猛有力地撲了過去。

眨眼間,隻見一抹刺眼的白色飛快掠過視網膜,韓隊、袁南、童佳果斷追上。

“我看到了,這回真看到了!”留在原地的阿金一驚一乍:“阿鋼真沒瞎說啊,這鬼東西,居然就躲在我們眼皮子底下!”

阿鋼卻是凝望他們消失的方向,靈魂出竅般喃喃自語著:“白頭發,白頭發,東子,他肯定是東子!”

葉依娜:“誰是東子?”

“……我表弟。”

阿鋼雙手揉搓著腦袋,情緒跌落穀底:“東子七歲那年爸媽離婚,法院把他判給他爸。剛好他爸那陣子要去外地做生意,就把東子養在我家。這小孩原本挺聽話的,喜歡打鼓,隻性格有點彆扭,成績老墊底。”

“他爸到高二才回來,身旁多個年輕漂亮的二婚對象,胳膊上還摟著個剛滿月的女兒。我媽想讓東子繼續住在我家,他爸不肯,非要接回去,一邊斷東子的生活費,逼他管後媽喊媽;一邊嫌他打扮得流裡流氣,丟臉,成天不是打就是罵,搞得他徹底沒心學習,三天兩頭偷錢找當地小流氓玩兒。”

“東子後媽算不上壞,看東子成績不好,估摸上不了大學,還問要不要花錢送他去國外留學,多少混個文憑回來。她就這麼一說,誰曉得他爸蠻橫,一下把話說死了,讓東子要麼收拾東西滾出國,要麼死了拉倒。那會兒家裡親戚都在,東子沒說話,轉身回房間把門鎖了,窗戶一開,就跳下去了。”

“他們家住在28樓,聽說人摔下來的時候,腦漿潑出去幾十米,根本沒得救。”

“這事說起來都怪我,都怪我!”

“我媽老說東子看著不好,怕是要鑽牛角尖,讓我有空多跟他聊聊。偏那陣子我去外地上大學,談了戀愛,嫌回家一趟要坐七小時動車,懶得動,自以為隔幾天給東子發個短信打個電話就差不多了。誰能想到他說跳就跳了?都怪我,要是我平時多走幾趟,說不準就……”

阿鋼越想越惱怒,眼眶猩紅,簡直恨不得捶爛自己的頭。

“他經常這樣的,夢到死掉的人、看到長白頭發的人就特彆難過,我們都習慣了。”小薇捧著臉,腮幫子一鼓一鼓地:“隊長說,這是他的心病。”

以當下的國情,生而為人,活在末世,誰還沒有幾塊難以根治的心病呢?

不過該說不說,堂堂身高將近一米九的肌肉大漢,抱頭痛哭的模樣著實慘烈。一旁包嘉樂小朋友同情心泛濫,默默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紙巾。

“……謝謝。”

阿鋼尷尬萬分地接下,試圖為自己的情緒崩潰找理由:“東子死前為了氣他爸,故意染了白發,剛才那個人實在太像他了……”

可惜人死不能複生,怪物再有能耐也沒法複活一個死在末世前的人,所以這回產生得不是錯覺,就是幻覺罷了。

這理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江然這小子打著預言者的幌子,不曉得臉色:“你自己都說東子死透了,屍體得火化好幾年了吧?我覺得你還是不要那個啥,先入為主,畢竟世界上多的是非主流小白毛,說不定是你們認識的其他什麼人嘛!”

說這話時,他暗示性往林秋葵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莫名惹來阿鋼怒瞪、祁越陰森森的注視。

無語了,這群人怎麼都愛發火?

他一秒認慫:“行行行,當我沒說好吧?當我沒說。”

提及白發男,林秋葵腦海裡還真浮現一個人,——那個曾在廣海基地有過一次交鋒的怪胎祁嶼。

但想也知道,那人估計正跟著賀聞澤到處作惡,怎麼可能悄無聲息地潛入研究中心?

東子的話子不了了之,沒多久,童佳三人無功而返。

“那人動作很快,至少是c級以上異能者。”袁南臉上沒什麼表情:“我們怕迷路,沒敢追太遠。”

祁越一口咬下甜軟的菠蘿包,不緊不慢,偏在這話落下時,嗤地笑了。

這聲笑來得突兀,在場但凡腦子沒壞,都聽得出其中濃濃的譏諷意味。

骨女登時挑起眼梢:“不管願不願意,好歹是合作了,我建議有些人有意見就直說,有本事就自己去抓人。或者一開始就攔下那兩個研究員,總好過從頭到尾當掛件,除了發瘋咬人和陰陽怪氣外什麼都做不成。你說是這個理麼?副隊。”

嘖。

袁南尚未接話,祁越先撇嘴:“有狗叫,吵死了。”

骨女冷笑:“有話直說四個字你是聽不懂嗎?”

祁越支兩條腿坐著,聞聲往後仰頭,視線輕慢劃過說話的女人,擺出一副‘你算哪個廢物,誰要理你’的傲慢拽臉,激得骨女十指一轉,化為根根白骨。

——這是要動用異能了。

童佳眼疾手快,握住骨女的手腕,“我隻說一遍,收回去!”

“隊長!”

分明是對麵挑釁在先,骨女不服氣,轉頭看向隊裡其他成員。

誰知袁南小時後經常被各種挑刺找茬,早就習慣祁越對他的敵視,比起個人情緒,他更在意這趟危機四伏的地下彈性。進門至今連一顆完好的異卵影子都沒看到,如果不能活著走出這裡,臨死前的內訌又有什麼意義?

而脾氣最暴躁的阿鋼,似是因為收了包嘉樂的紙巾,不耐地低吼:“彆吵了行嗎?吵得我頭疼!”

“聽到了嗎?”童佳直直盯著她的眼睛:“短期合作而已,不要惹事。”

除了阿金沒人願意支持,加上受那股凜冽的氣場壓迫,骨女不情不願地收回異能,轉身坐下。

童佳已然表態,作為另一支隊伍代表,林秋葵淡淡道:“你們應該看得出來,隻要沒觸及底線,我這邊都是挺好相處的性格。至於祁越,我在倒計時後才認識他,他和袁副隊的恩怨與我無關,想必也沒涉及在場除他們外的任何人。所以這件事我管不了,建議你們也彆隨便管。”

“另外友情提醒,除了袁南,我還沒見誰真惹了祁越還能活下去的。”

一番話與其說提議,不如稱之為恐嚇,震得骨女啞口無言。

說完,她才象征性板起臉,不痛不癢地拍了一下祁越的手背:“再亂發脾氣你就回去,聽到沒?”

祁越:哼。

又沒揍他們,乾嘛不讓笑。

祁·就愛發脾氣·越莫名其妙被訓了,當場從背包裡翻出用來脫敏的袁南單人照,暴力撕爛。

“……”

這算哪門子避重就輕的訓斥,又是什麼幼稚無聊的發泄方式?

大夥兒集體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