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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不曾有過的擁抱,令林衣倏地全身一僵,但旋即就又放輕鬆了一些。
因為和在上次行李艙內一樣,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擁抱自己的是女性,不會有任何邪念的女性。
意識到這一點的林衣放鬆了笑容,雖然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但被擁抱總是好現象,不用提防的體溫無疑是令人舒心的,正當她打算伸出胳膊反擁回去時,葉宜淺卻已經結束了這個擁抱,退後了一步站開身。
結束了一個擁抱的葉宜淺並沒什麼特殊表情,她隻退後一步打量了打量林衣,最後點點頭,認真道:“很高興你沒事。”可惜這時候缺了一副眼鏡,否則那神態,活脫脫一位解開公式得到定論的老學究。
“為什麼你好像認定了我有事似的……”這一本正經的態度和那突如其來的擁抱並不太相符,所以林衣不禁笑道,但話沒完她忽地一怔,盯著葉宜淺衣袖上的一塊新鮮血跡,笑容變得不太自然起來:“你受傷了?那裡麵真有情況?”
雖然之前對葉宜淺宣稱分配的任務兩個人危險性差不多,但其實林衣覺得那屋裡應該危險不太大才對,屋裡頭空間太小,容不下幾個大塊頭,而除非被吸引集結,否則一個暴躁的大塊頭周圍也不會待下太多的瘋子,一般情況下,瘋子能辨識出病態者並且會主動回避,這點規律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
但同時林衣也清楚,世事無絕對,所謂“一般情況下”就是指也不乏例外,如果她第一次給葉宜淺出謀劃策就遭遇這種意外,那還真是有夠倒黴。
“不。”好在回答的是否定句,葉宜淺搖了搖頭,挽袖將那塊血跡遮掩起來,解釋道:“這血跡不是我的,是不小心蹭上的,那裡屋也沒有活物,隻有……”說著說著,她的表情微微有些變化,似乎記起了什麼不好的畫麵般:“隻有一堆屍體,不知道為什麼堆在裡屋正中間,跟小山似的,血也弄得到處都是,我已經儘量避開了,但為了拿東西還是難免蹭上些。”
聽到葉宜淺這話,林衣麵色頓時一凜,就仿佛想到什麼般,但沒一會兒她又放鬆下來,隻皺眉道:“屍體不會自動堆起來,想必是屋裡那個怪物做的吧,難怪這店的周圍屍體那麼少……至於它為啥這麼做……嗨,反正也想不出個答案來,再說那畫麵挺惡心的咱們就彆想了,說正事吧,你東西收集了多少?奶粉有沒有?”
葉宜淺似也不願意多回憶那一幕,就順著林衣轉移了話題。“也許不是最理想,但我已經儘量多拿了。”她拿過鼓鼓囊囊的行李袋拉開拉鏈,又拍了拍肩上顯然已有了重量的單肩包,道:“時間緊迫,那裡麵又太亂了,基本隻能看到什麼拿什麼,裡頭東西倒還是比較多的,但是……”她輕歎了一聲:“沒有奶粉,隻找到一包冰糖藕粉,也不知道能不能頂事。”
趁著說話的功夫,林衣已經大致掃了幾眼行李袋裡的東西,雖然葉宜淺說是看到什麼拿什麼,但其實包裡的東西還是明顯經過挑選的,多是以餅乾、罐頭、麵粉和如巧克力棒等高熱量高卡路裡的零食為主,間或還夾雜些紙巾之內的,在行李袋的一個角落,林衣甚至還看到了對她們兩個人而言必不可少的女性用品。
這樣的收獲,足以淡化沒能找到關鍵物品的遺憾,覺得不虛此行的林衣高興地笑笑,道:“沒事,藕粉挺好,隻要餓不壞就行,至於奶粉什麼的也急不來……大不了下次找到類似的店,我們再來一次……”
“不行!”這次,沒等她興致勃勃說完,就被對方嚴肅打斷了。
因為兩個人此刻是雙雙隱蔽在綠化叢中的狀態,所以葉宜淺的聲音並不大,但低沉的嚴肅隻能讓她的語氣更顯得認真,這使得林衣一時之間有些錯愕。
“不能有再來一次,這次已經夠冒險了。”而葉宜淺依舊以低沉認真的口氣述說著自己的想法,她語速平順,好似早有熟慮,並沒有因為林衣的錯愕而表現出哪怕一絲猶豫:“你遲到了十分鐘,這十分鐘裡我把這個計劃重新整理了一遍,結合現實情況,發現這麼做的實際危險性比預估的得大得多……事實上,當聽到街那邊傳來的咆哮聲,看到有好些瘋子四麵八方往那邊彙聚時……我幾乎以為你,回不來了。”
說到這兒,她抬起頭看向林衣,認真分析的神態這時候才透出情緒。“那時候我很後悔。”她道,雖然語氣變化不大,但眼中有懊惱一閃而過:“之前的決定我們太過草率了,即使隻是引開區區五分鐘,風險值也太大,我其實不該同意,更不該讓你去冒這個險……哪怕此刻平安彙合了,但我的結論不會變,所以不會再有下一次。”
即使那情緒和懊惱都隻是浮現出了一點點,但這麼近的距離,這麼坦然的對視,任何細心人都不會錯過對方一絲一毫的表情。
“你……”林衣的反應多少有點不自然,為了掩飾般,她訕笑地擺弄著行李袋拉鏈,道:“學姐你也不必這麼說,出主意的是我,說服你的也是我,就算是考慮的太過草率,也是我自己作死,怎麼能說是你讓我去冒這個險的嘛……”
“我同意了,就和我脫不開關係。”回答她的,是葉宜淺再次不由分說的打斷。
但這種打斷,卻是如此地滿載擔當與善意,令人心頭不禁一暖。